账本

捧着账册回到王府时，姜婉婧眼底的“激动”仍未褪去，见到王岩司的第一刻，便快步上前将账册递过去，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王爷，找到了！这就是父亲当年留下的账册，里面一定有线索！”

王岩司接过账册，翻开几页，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军饷往来的明细，还有几处用红笔标注的可疑人名，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好！有了这账册，就能顺着查到私吞军饷的人！”他抬头看向姜婉婧，语气里满是赞许，“辛苦你了，若不是你记着府里的腊梅圃，还真未必能找到。”

姜婉婧垂下眼，装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角：“都是王爷安排得当，若不是您让侍卫护着我去旧址，我也不敢独自去找。再说这账册能重见天日，也是父亲在天有灵，想洗清自己的冤屈。”

她刻意把功劳归给王岩司和“父亲的英灵”，既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抢眼，又能让王岩司觉得她“谦逊懂礼”。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找到账册只是第一步——账册里的名字，朝堂上的关系网，王岩司手中的权力，都是她要慢慢利用的棋子。

她要的从不是“洗清冤屈后安稳度日”，而是借着这桩旧案，一步步走进权力中心，让那些害了姜家的人，不仅要偿命，还要亲眼看着她站上他们够不到的高度。

王岩司没察觉她的心思，只顾着翻看账册，随口道：“你先歇会儿，我让人把账册拿去给属吏整理，有了头绪再跟你说。”

“好。”姜婉婧温顺应下，转身时眼底已没了方才的“激动”，多了几分冷静的盘算。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急着“要结果”的时候，王岩司需要时间查案，她也需要时间观察——观察朝堂上哪些人是旧案的关联者，观察王岩司在朝中的势力，更要观察那位柳王妃的动向。

回到临时安排的偏院，丫鬟浅秋早已候在门口，见她进来便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空包袱，声音里带着关切：“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账册找到了吗？王爷那边可有说法？”

姜婉婧坐在桌边，端起浅秋早已温好的茶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水面的涟漪：“账册找到了，王爷会让人接着查。浅秋，往后在王府里，少提‘报仇’的事，多提‘洗冤’，也别跟人说我还记得府里太多旧事。”

浅秋愣了愣，随即想起自家小姐这些年的隐忍，连忙点头：“奴婢晓得了！是怕王妃或旁人看出小姐的心思，对您不利？”

“怕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人看出我的野心。”姜婉婧打断她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府不是久留之地，朝堂才是能真正翻案、能让仇人付出代价的地方。但现在，我得先‘装’好这个‘只求洗冤的弱女子’，等时机到了，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她想起方才在正院见到的柳央，那位王妃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若让她看出自己有“争权”的念头，定会多加防备；王岩司虽对旧案上心，可他终究是王爷，若知道她想染指朝堂，未必会再像现在这样“信任”她。

所以她要等——等账册查出更多线索，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先慌起来，等王岩司需要她出面指证旧案关联者的时候。

到那时，她再借着“证人”的身份，在朝堂上露脸，让陛下知道姜家有个“懂旧案、识人心”的遗女；再借着王岩司的势力，慢慢拉拢朝中可用之人，一步步搭建自己的人脉。

正想着，院外传来王府丫鬟的声音，说是柳王妃让人送来了点心。

姜婉婧起身去接，见是一碟精致的桂花糕，那丫鬟笑着道：“王妃说姑娘今日辛苦，让姑娘尝尝鲜，还说若姑娘闷得慌，明日可以去花园逛逛，王府里的秋菊开得正好。”

“替我谢过王妃。”姜婉婧接过点心，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心里却清楚，这是柳王妃的“安抚”，也是“试探”。

她笑着对那丫鬟道：“劳烦姐姐回话给王妃，说我明日若得空，定会去看看秋菊，也多谢王妃惦记。”

丫鬟走后，浅秋把桂花糕摆到桌上，小声道：“小姐，王妃这是在盯着您呢……”

姜婉婧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她却没什么胃口，只淡淡道：“盯着就盯着，只要她没察觉我的真正目的，这点‘关注’反倒能让她放松警惕。”

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声音轻得只有浅秋能听见，“浅秋，你记着，我不仅要洗清姜家的冤屈，还要站在能左右局势的地方，亲手让那些害了我们全家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这条路急不得，我们得慢慢等，慢慢布局。”

浅秋看着自家小姐眼底的坚定，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不管小姐要做什么，奴婢都跟着您，帮您一起等，一起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