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希忙捂住伍卿的嘴，拉着她往屋内退，指尖都在发颤：“姨娘！您这声要是传出去，明天满府都得说您容不下人，王爷只会更厌弃您！”
伍卿挣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却没再掉——方才那阵歇斯底里的发泄，倒让她心里的慌乱散了些，只剩一片冰凉的清醒。
她看着地上的茶渍和瓷片，突然扯了扯嘴角：“你说得对，哭闹没用，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她弯腰捡起一片完整些的瓷片，指尖被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姜婉婧能靠查案黏着王爷，我难道就不能找些事做？”
蕊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姨娘是想……”
“当年在怡红院，我帮着账房理过不少单子，虽说比不上姜婉婧懂那些陈年旧账，可府里的日常用度账册，我总还能看懂几分。”
伍卿将瓷片扔回地上，眼神亮了些，“王妃不是要后院安稳、要制衡吗？那我就帮她盯着——姜婉婧忙着查外案，我便把府里的内账理清楚，让王爷知道，这后院里不止有会查案的，还有能帮他管家事的。”
慧儿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对呀姨娘！您要是能把府里的账理好，王爷肯定会夸您能干！到时候他就知道，姜姑娘只会查那些死人的账，您却能帮他管活人的家！”
蕊希却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按住伍卿的手：“姨娘，这事得三思。府里的账一直是王妃让人管着，您突然插手，要是让王妃觉得您想夺权，反而会惹祸上身。而且……您刚在王爷面前落了面子，这时候再凑上去提管账的事，怕是会让他觉得您在争风吃醋。”
伍卿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我不直接提管账。”她抬头看向蕊希，语气笃定，“你去小厨房说一声，就说明天起我亲自给王爷炖补品——不用太名贵，就用最养人的银耳莲子羹，每日辰时送到书房外。另外，你再去账房那边打听下，最近府里采买是不是出了些小纰漏，我听说上个月的绸缎钱比往常多了三成，你想法子把明细弄来给我看看。”
蕊希眼睛一亮：“姨娘是想借着送补品的由头，顺便把采买的问题告诉王爷？这样既不显刻意，又能让王爷知道您心细，还能帮王妃解决麻烦，一举三得！”
“就是这个意思。”伍卿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慢慢梳理着长发，镜中的自己虽还有些憔悴，却没了方才的狼狈，“姜婉婧靠的是‘奇功’，我靠的是‘细水长流’。王爷现在被查案的事勾着魂，可他总有累的时候，总有需要人贴心照顾、帮他打理琐事的时候。到时候他就会知道，谁才是能陪他长久的人。”
第二天辰时，伍卿亲自端着银耳莲子羹，站在书房外。晨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素银簪子映着微光，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温婉。
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姜婉婧。她穿着一身浅青色衣裙，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熬夜查案了，可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看到伍卿，姜婉婧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福身：“伍姨娘。”
伍卿压下心头的不适，也回了一礼，语气平淡：“姜姑娘昨夜没歇着？”
“王爷找到了新的线索，我帮着整理些东西，确实没怎么睡。”姜婉婧笑了笑，眼神清澈，“姨娘这是来给王爷送东西？”
伍卿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王爷查案辛苦，我炖了点银耳羹，给王爷补补身子。”
就在这时，王岩司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婉婧，整理好了吗？咱们得尽快去大理寺一趟，把线索交给李大人。”
姜婉婧应了一声，又对伍卿说：“姨娘，王爷怕是没时间喝了，他马上要去大理寺。”说完，便转身进了书房，很快就和王岩司一起走了出来。
王岩司看到伍卿，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伍卿连忙走上前：“王爷，我炖了银耳羹，您带上路上喝吧，垫垫肚子。”
王岩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姜婉婧，沉默了片刻，才对身后的侍卫说：“把食盒拿着。”说完，便径直越过伍卿，朝着府外走去。
姜婉婧经过伍卿身边时，停下脚步，轻声说：“姨娘有心了。王爷最近确实辛苦，劳烦姨娘多费心。”
她的语气真诚，眼神里没有丝毫敌意，可伍卿却莫名觉得心里发堵——这女人，明明占尽了先机，却还摆出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比柳央更让人难防。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伍卿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屋。蕊希迎上来：“姨娘，王爷收下了羹汤，这就是好开头。”
伍卿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账册的事怎么样了？”
“我托了账房的老张，他偷偷把上个月的采买明细抄了一份给我，您看。”蕊希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伍卿。
伍卿接过纸，仔细看着上面的数字，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绸缎庄的这笔钱确实有问题，比往常多了三成不说，店家的名字也陌生得很。还有这胭脂水粉的钱，也比上个月多了不少，可咱们院里领的胭脂，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她抬起头，眼神锐利：“这里面肯定有鬼。你再去打听下，这个新的绸缎庄是谁介绍的，还有胭脂水粉铺那边，最近是不是有人多领了份例钱。”
“好，我这就去。”蕊希接过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伍卿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姜婉婧，你能帮王爷查外案，我就能帮王爷查内账。
这王府后院的水，可没那么容易浑。总有一天，王爷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帮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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