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空等

夜色渐浓，王府的庭院里挂起了盏盏灯笼，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洒在伍卿的脸上。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摩挲着那盏刚泡好的雨前龙井，茶烟袅袅，氤氲了她眼底的期待。

“姨娘，都快戌时了，王爷怎么还没从书房出来啊？”慧儿趴在窗边，探着头往外看，语气里满是焦急，“我刚才去前院转了圈，看见姜姑娘的马车还在门口呢，难不成王爷要留她在府里过夜？”

伍卿的指尖猛地一顿，茶水晃出了几滴，烫在她手背上，却没感觉到疼。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冷声道：“急什么？王爷查案要紧，或许是有要事跟姜姑娘商量。”话虽这么说，可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外那通往书房的小路。

就在这时，蕊希从外面进来，脚步匆匆：“姨娘，不好了！方才我听书房的小太监说，姜姑娘在查账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好像跟当年姜家被灭门的案子有关，王爷一听就急了，带着姜姑娘和侍卫直接出府了，说是要去城郊的一座破庙取证！”

“什么？”伍卿霍然起身，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他竟然为了姜婉婧，连晚膳都不吃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府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胸口剧烈起伏着。蕊希连忙上前扶住她，安抚道：“姨娘，您别激动。王爷也是为了查案，毕竟姜家的案子牵扯重大，他肯定是一时心急才忘了别的。您现在可不能乱，要是让别人看见您这模样，又该说您善妒了。”

伍卿甩开蕊希的手，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盏孤零零的灯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善妒？”她哽咽着，“我只是不甘心！当年他说过会对我好的，可现在呢？他眼里只有查案，只有姜婉婧！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蕊希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姨娘，感情的事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王爷或许不是不爱您了，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您再等等，等他查完这个案子，肯定会想起您的好的。”

伍卿擦了擦眼泪，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岩司被姜婉婧抢走。“等？我已经等了大半年了，我不能再等了！”她转过身，看着蕊希，“蕊希，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让王爷重新注意到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蕊希看着伍卿眼中的决绝，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伍卿这是急糊涂了。“姨娘，您别冲动。现在王爷一门心思在查案上，您要是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咱们还是按原计划来，等王爷回来，您再用茶点‘偶遇’他，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伍卿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蕊希说得对，现在冲动行事只会坏事。可她心里的那股不甘和嫉妒，却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让她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侍卫的通报声：“王爷回来了！”

伍卿眼睛一亮，立刻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对蕊希和慧儿说：“快，扶我出去，我要去廊下‘偶遇’王爷。”

蕊希看着那杯凉透的茶，皱了皱眉：“姨娘，茶已经凉了，要不我再给您泡一杯热的？”

“不用了，来不及了。”伍卿快步走到门口，“凉了就凉了，只要能让王爷看见我的心意就行。”

她刚走到廊下，就看见王岩司带着姜婉婧和一群侍卫走了进来。王岩司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眼底的兴奋，正低声跟姜婉婧说着什么，语气温柔。

伍卿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屈膝行礼：“王爷，您回来了。”

王岩司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嗯，你怎么在这里？”

伍卿举起手中的茶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听说王爷查案辛苦，特意泡了您爱喝的雨前龙井，想等您回来给您解解乏。只是……只是等得久了，茶已经凉了。”

王岩司的目光落在那杯凉茶上，没有说话。姜婉婧站在他身边，微微福了福身，轻声说：“伍姨娘有心了。只是王爷刚回来，想必累了，还是先让他回房休息吧。”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伍卿看着姜婉婧那副柔弱无害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可当着王岩司的面，却又不能发作。

王岩司看了看伍卿，又看了看姜婉婧，最终对伍卿说：“有心了。只是我现在有些累，茶就先放着吧。”说完，就带着姜婉婧径直走过她身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伍卿僵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杯凉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看着王岩司和姜婉婧并肩离去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掉了下来，滴落在那杯凉透的茶水里，漾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蕊希和慧儿连忙走上前，扶住她。“姨娘，您别伤心，王爷只是累了。”慧儿安慰道。

伍卿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他不是累了，他是眼里根本没有我。”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姜婉婧！柳央！你们给我等着！我伍卿绝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夜色渐深，王府的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伍卿那压抑的哭声，在灯笼的光影里，显得格外凄凉。而书房里，王岩司正和姜婉婧一起看着刚从破庙带回的证据，讨论着案情，丝毫没有察觉到廊下那个女人的绝望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