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格瑞的烈斩即将斩向支离剑时,支离剑突然震颤着发出嗡鸣,剑身裂痕中迸发的能量将两人之间的地面劈出深沟。
这道界限划得如此决绝,连飘落的尘埃都在沟壑上方一分为二。
突然——
一片血色笼罩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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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从刃的视野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苍翠。
风拂过面颊的触感如此真实,让他被支离剑贯穿的胸口都暂时忘却了疼痛。
“这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仍然是缠满绷带的手掌。
他的黑发垂落在肩头,发尾被微风轻轻掀起,在阳光下泛着深沉的墨色光泽,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刃抬头望向四周。
树梢间漏下的阳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伴随着木剑相击的“啪啪”声响。
这场景熟悉得令人心悸,却又陌生得恍如隔世。
“父亲!看我这招!”
稚嫩的童音让刃的停顿一刻。
他无声地跃上最近的古松,借着浓密树冠的遮掩向下望去。
庭院中央,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银发男孩正举着木剑,翡翠色的眼眸亮得惊人。男孩的招式还很稚嫩,但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已经隐约能看出日后那位顶尖参赛者的影子。
“格瑞进步真快。”
站在一旁的男人——毫无疑问是格瑞的父亲。
他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不过手腕还要再放松些,像这样...”
刃的看着这一切。
树皮在绷带下的触感如此真实,松脂的清香混着木屑的涩味钻入鼻腔。
“这是…幻觉?”
“母亲!您回来啦!”
小格瑞突然丢下木剑,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一位身着长裙的女性弯腰接住扑来的孩子,银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着。
“今天有好好练习吗?”
女子温柔地拭去格瑞额头的汗珠。
“嗯!父亲说我很快就学会了!”
一家三口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
树冠中的刃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仿佛害怕惊扰这幅画卷。暗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温馨的一幕,某种久违的、近乎刺痛的情绪在胸腔深处翻涌。
他见过这个场景——在那个隐藏副本里,在格瑞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里。
但那时的银发少年总是很快转移话题,翡翠色眸子里的光芒会短暂地暗淡下去。
夕阳西斜,庭院里的身影陆续回到屋内。
刃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格瑞刚才练剑的地方,弯腰拾起那柄被遗忘的木剑。
剑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格瑞”二字,边缘已经被小手磨得发亮。
“你是谁?”
脆生生的质问从身后传来。
刃转身,对上了一双警惕的翡翠色眼睛。
小格瑞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正紧紧盯着这个陌生的黑发男子。孩子的目光在触及刃暗金色的瞳孔时闪过一丝好奇,但很快又绷紧了小脸。
刃沉默了片刻,与男孩对视。
他将木剑随手扔到了格瑞手上。
“路过的人。”
他听见自己说。
小格瑞接过木剑,眼中的戒备稍稍减退。
“你的头发很特别。”孩子直言不讳道,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大胆。
刃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几百年前,也有人这样评价过他的头发。
但此刻有个人如今正站在屋内,透过窗棂投来疑惑的目光。
“格瑞?”格瑞父亲的声音由远及近。
刃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片微微晃动的树影。
小格瑞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个神秘的黑发男子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木剑上残留的温度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夜幕降临,刃站在最高的山上,夜风掀起他的黑发。
他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街道,嬉戏的孩童,巡逻的侍卫。一切都那么生机勃勃,丝毫看不出毁灭的预兆。
支离剑突然在腰间轻颤,剑身上的裂痕泛出暗红微光。
刃握住剑柄,感受到某种异常的脉动。
“原来如此...”
刃低声自语。
暗金色的眸子望向格瑞的家中,那里还亮着温暖的灯光。
小格瑞的身影在窗前来回晃动,似乎正在向父母展示什么。女子掩嘴轻笑的剪影投在窗纸上,男人宽厚的手掌抚过孩子的头顶。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
刃的黑发在风中狂舞,衣袍猎猎作响。他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支离剑的嗡鸣越来越剧烈。某种超越时空的排斥力开始作用,眼前的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扭曲。
最后的时刻,刃鬼使神差地望向那个窗口。
小格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边,正仰头望着刃所在的方向。
刃知道,这么远的距离,他是不可能看清的,至少现在看不清。
在时空漩涡将他彻底吞噬前,他仍然注视着格瑞。
黑暗降临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孩童清脆的笑声,还有女子温柔的叮嘱:“要成为像你父亲那样强大的人哦。”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支离剑已经重新回到手中,剑尖滴落的鲜血在焦土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系统休眠的余波还在肆虐,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刃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绷带,暗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个银发孩童天真烂漫的笑容,与记忆中格瑞冷峻的面容渐渐重合。
时光长河里,有些东西从未改变,只是被埋藏得太深,连当事人都已遗忘。
刃收起支离剑,黑发在废墟掀起的尘埃中微微飘动。
他最后望了一眼天空——那里曾经有过一颗美丽的翡翠色星球,现在只剩下烈斩刀鞘上的一道裂痕,和某个银发剑客绝口不提的往事。
此时,还有更大的风波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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