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韩冰晶突然抓住于晓的手，眼中有恳切、有哀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再也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能不能，陪在我身边？”
于晓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很温柔，不见半点阴霾。
自从人类和仙境之间的争端结束、他们达成统一共识以后，于晓就不再需要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展现出长久持续、标志一样拥有亲和力的微笑。
等到中学毕业，直接参与入科研以后，出色的能力让她很快进入顶尖项目组的视野，一项又一项高难度科研任务的达成，铸造她工作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时候，她连平日里时不时要展现的社交微笑都没有必要维持，在每天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平静浅淡的面容，仿佛时希的翻版。
可至少这时候，她的情绪变化终于是完完全全纯粹的情感表达。
于晓把手放在韩冰晶头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比韩冰晶长得要高。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于晓不知道，也不想深究。
她只是笑着：“你们每年都要劝我一次，但是每一次，我的回答都不会改变。”
“我只想作为人类过完一生。”
“可你！”孟艺这个暴脾气，眼见得是想说些什么，最好是要把这个小姑娘给骂醒，但是被灵公主拉住，最后什么都没说。
“哦？都在这儿呢？”红色短发，少年模样的人突然窜上来，看上去就红火热烈。
“武神凌，你怎么也来了？”孟艺偏过头，嫌弃道，“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清明节，说这个时候的人类世界太沉闷，要回仙境找人切磋吗？”
武神凌挠挠头：“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我回去以后，和他们聊天来着。”
“他们说于晓现在的年龄已经是人类世界的中年，已经走到寿命的一半了，再过几十年就会死。”
“可是明明……才一晃眼啊。”
“怎么就过去二十多年了……”
于晓耸肩，动作幅度很小，像是下意识担心会惊扰什么：“人类就是这样的啊。”
“但是你现在这样子，还能算是人类吗？”武神凌嘴快，甚至都没有给其他人阻止他的机会，一秃噜就全说出来。
于晓的神色却依然平静，完全没有当初第一次被说这句话时压在心底的情绪地震。
是一种真正的平静，甚至偏过头还能笑出来：“我怎么不算人类呢？”
“人类的身体、人类的呼吸、人类的心跳……”于晓一一细数，“人类的寿命，人类的思维。”
“以及人类的自我认识。”
“我会像任何普通人类一样迎来死亡。”于晓这样宣布，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真理，“死亡本就是一场永不醒来的沉眠。”
因此，一场永不苏醒的长眠自然能够被视作人生的终点。
她的嘴巴动了动，再次眺望远方美丽的风景，那是一群人永远只能从历史书籍上翻阅的虚幻美景。
“况且，我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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