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而望,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
好像突然能看到很远很远的远方,密密麻麻的房屋和稀稀落落的人群尽在脚下。
晚风舒畅,天边夕阳染红一线。
尽显静谧与安宁。
白光莹逐渐平静,一人一仙子就这样坐在树上,看着天空一点点灰暗,万家灯火陆续明亮,天空之上的星河逐渐在黑暗中展现光芒,与人间灯火遥相呼应。
“于晓,你有没有过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的事情?”白光莹突然问。
于晓遥望远处朦胧的灯火,听到这个问题,闭上双眼:“有。”
“是吗?”白光莹轻轻问,“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我是人,人之力总有尽头。”于晓闭目靠在树干上,一片黑暗之中,她仿佛又看见昔日的同伴和那座锋利冰冷的城市,“人总有穷尽一生,也无法反抗的东西,譬如强权、譬如命运。”
“你相信命运?”白光莹扭头。
却见于晓双眸闭合,面容恬静,就像正在静静睡去,沉溺梦乡:“我相信反抗。”
她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出最不屈的话语:“曾经有人问我是不是一个理性至上主义者,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因为如果他接下去问我是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会给予肯定的回答。”
“理想主义者从来诞生于最感性的土壤当中,天真地相信自己微小的力量能够给世界带来改变,天真地在绝境当中相信希望与曙光。”
“即使理想破灭,永夜降临,理想主义者散落的星辉也依然要顽强地散发光芒,长明不灭。”
白光莹在密不透风的禁锢之中,连灵魂的悲鸣都无法传递。这是她拼尽全力,也无法摆脱的宿命。
而于晓同样有燃烧一切也没有够到的梦想乡,她的家乡精妙而森冷,满目的金属光泽与温馨的家似乎是截然相反的存在,可无论如何,家就是家,故土就是故土。
是心灵的归宿,灵魂的港湾。
于晓永远也够不到家了,哪怕再复原千百遍,也只是家园的幻影,是海市蜃楼。
“我想和你契约。”白光莹突然说,“一直都想。”
“我痛恨我会染上别人色彩的特性,但利用这个特性,说不定我不会被排斥。”白光莹这样说。
于晓眼睛缓缓睁开,微笑着轻轻摇头,幅度很小:“做不到的,我的情况比你想象中还要复杂。”
于晓至今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法则之力排斥其他所有的力量,仿佛自成一个体系。
永永远远,无法剥离。
白光莹手指抓紧裙摆,绝望一点点染上瞳孔。
然后,她就听于晓说:“你需要一个愿意给你自由的契约者,我无法做到,但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人能做得到。”
“白光莹,如果你害怕,恐惧,没有信心自己能遇到万中无一的幸运,那就抓住我的手。”
星光之下,万家灯火之上,于晓坐在树的阴影里,独独生出来那只手上浮动朦胧的光。
“一万次找不到,那就两万次,三万次,直到找到为止。”
“我会看着你,和你一起推开试图操纵你的手,直到有人与你携手奔赴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