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夏天燥热的蝉鸣止不住的高歌起来,楼道外安静的出奇,空调箱的响动声充斥在空气中,好像透不过气一样,对面的男孩,单薄的身体,手臂上缠着绷带一脸严肃,在阳光下,随意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骑士的身影,她已经好久没有去过孤儿院了。
“你能陪我去医院吗。”柳翊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别误会,就是我奶奶快做手术了,她说想要看到我能带自己的好朋友去医院看她,你也知道在这边我没什么朋友。”
他自嘲的走向阴凉处,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随意总觉得他身体上的伤似乎又多了几处,这个人整天到底都在做什么啊,不要命了吗,这么打架。
随意看向他的眼睛,回想起这段日子里,他确实没有能说的话来的朋友,虽然他也不常来学校。
没有朋友,随意把这句话在内心里仔细的读了又读,那自己呢,虽然有一个朋友,可是那真的是朋友吗,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一直在骗她,那么还会跟自己说话当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有的时候就是很沉重的,不是我付出了多少她付出了多少就能得到的,我们的感情有时候都是封闭的,可是却都渴望着爱。
“好,我答应你,不过柳翊宸,你还是需要来上学交朋友的,你奶奶也肯定是担心你所以才提出那样的理由的。”
随意用手画了个圈圈,一个挺拔的影子出现在自己脚下,她抬头看见柳翊宸双手插兜站在自己对面,倒影的黑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柳翊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一头猛兽。
他笑了笑,用手抬起随意的下巴让她更清晰的能看清自己,轻轻的用手指抚摸着。
随意只看见他的表情,那个好似涅磐重生一样的神情像是要将她吞噬。
“你来做我的朋友就好了,只要你。”
蝉鸣声又一次响起,紧接着还有远处的狗叫声若隐若现,花园旁边的紫罗兰落了几片叶子,随风舞动。
柳翊宸收住了笑,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放弃了,他放开手,转过身。
想到了很多,为什么偏偏她是陆随安的妹妹,为什么偏偏她与陆家有关系。
“我这样可怕的人,旁人见了我都要躲在一边,连过路的狗都要绕开我走,所以,跟我有关系的人都是接近地狱的。”
“哦,是嘛,那地狱是什么样子,那里也有学校吗?你在那里应该有朋友吧!”
随意笑了,她看见柳翊宸的肩膀抖动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干嘛,莫名其妙。”
随意走回楼道。
树影婆娑,柳翊宸躲在旁边,用余光拼命的去抚摸阳光。
“安安呀,你这次是年级第一,是不是会参加咱们学校举办的那个什么宴会。”
程岩被一起女生包围住,她们七嘴八舌的问程岩关于陆随安的问题。
白衬衫被风吹起,他点了点头。
程岩高兴的跑过去
“那你们家要办家宴的事也是真的了!天啊,这可是A市最有钱的家庭办的家宴千年难遇一次啊,不过我听说陆伯父收养了一个女孩,是不是准备在这场宴会给大家介绍的,听说那个女孩长的挺好看的,还是初一部的。”
陆随安没理他,继续做着题。
“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会来吧,没事吗?铅婆婆肯定不会接受你的那个所谓的‘妹妹’,不管她有多么漂亮,本来有个野孩子就已经很烦了,现在又在来一个,我已经能想象得到,有多乱了…”
程岩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陆随安站起来。
“你干嘛去。”
程岩跟着他
“别跟着我,离我远点。”
他甩开他的手,独自离开教室。他明显是生气了,他不想提到那个弟弟。
“哟,生气了,不过还好,这证明他是正常的。”
程岩没有生气反倒很开心,小时候他们经常吵闹,陆随安是那样的开朗活泼,后来他家里发生了变故,他开始变得沉默,他再也没有听见过他说话,所以他宁愿他能多骂自己几句话,希望他能变得越来越好起来。
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所有的同学都在为这次宴会准备着,年级前五名的同学们已经换了衣服,这场宴会是隆重且被重视的。
余姚没有拜托家里人给她寄钱买衣服,因为家里的弟弟们还在上学,她不想父母为难,但是老师告诉过她这次宴会会有很多社会名流出席,她是年级第一名,可以获得机会去认识他们,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露脸机会,老师希望她能重视起来。
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因打零工而被消耗的身体和脸颊,这双手全是茧泡,她举起手来,重重锤击洗手池,机会都是留给有钱人的,她咬牙,翻出了柜子里她很久以前买的绿色格子裙子,拍了拍灰尘,还能穿,她暗示自己要加油,是的,她要把握住机会。
一路上她都尽量躲开那些高贵的小姐少爷们,掏出自己的邀请函,在把保安疑惑的眼神中她走了进去。
一场宴会正式开始。
“随意,一会你就跟在阿随的身后,我会把你介绍给家里人认识的。”
随意点了点头,她把自己的裙子向后拨去,这件衣服是陆沉国给她特意定制的,纯白色的纱裙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极了天使。
她不好意思的走向陆随安,他穿着那次那件西装,那件被他弄脏的西装,此时也格外整洁。
陆随安伸出手,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表情,但是眼睛却微微上扬着。
“拉着我,一会下面有楼梯,你的裙子不太方便。”
“哦,好的。”
大门被打开,外面的灯光齐刷刷的照射在地上,一群人走上楼梯,随意看过去,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从人群中走过来,体态丰腴。
在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生,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大。
“妈,你怎么上来了,我们准备下去接你上来的。”
陆沉国笑着去迎接她,看样子这就是陆随安的奶奶了,她怎么和陆随安一样冷着脸呢,这一家子都是冷脸怪啊,随意在内心里吐槽着。
“们?这里只有你和阿随,还能有谁。”
她放下手中的包,看见陆随安身后的女孩,瞬间冷脸了。
“妈,还没来得及给你介绍呢,这是我领养色孩子,她叫。”
“什么,陆沉国,家里还不够乱吗,你怎么又领养一个,那个野孩子都还没处理呢,又来一个野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野孩子?随意看着坐在那边沉默不语的男孩,说的就是他了。
“你听我说妈,这个女孩很好的,是她咱们阿随才开始开口说话的,而且,我也喜欢女孩,这有什么不好的。”
“荒唐!一个野孩子就能医治你儿子了?你是疯了吧,快把她给我送回去”
陆母还是很生气。
陆沉过还想解释什么,身旁的陆随安开口说话了
“奶奶,妹妹很好。”
场上所有人都震惊了,陆母更是快步走到陆随安身边,亲昵的捧起他的脸。
“我的宝贝孙子开口叫我奶奶了,大家看到了吗!阿随乖,奶奶在这呢”
陆随安透过陆母的眼光去看身后的随意,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低沉。
“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妈。”
陆母站起身来,一个正眼都没看随意。
“她这次成绩怎么样,是第一名吗。”
“她考了第二名。”
“什么,才第二名,我们陆家人从来不会考第二名,只会是第一名。”
她的声音开始提高,身旁的亲戚们纷纷都绕开随意,仿佛在看一个怪胎。
随意被盯得很难受,但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她又不能说什么,她要做的只是笑,嘴巴都要笑僵了她想。
“那第一名是谁。”
陆沉国明白母亲的用意,她就是要在这里羞辱随意,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第一名是一个家庭困难的特困生。
“母亲,您别问了,咱们吃饭吧。”
“是余姚吧,那个特困生。”
她轻蔑的一笑,眺望楼下那个穿着寒酸的女孩,简陋的绿格子裙子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
她看着随意,让她走过来,随意乖乖的走过去,在看到余姚的那一刻,她仿佛看面了南海。
“看见了没,你和那种人才是同类,从躺满孩子的扇浦床上爬到毛绒宽敞的吊床里,穷酸味染了一地,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
随意感到自己的肩膀被重重的捏住,她吃痛但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好了,我就当给我们阿随买了个玩具娃娃吧,你可以收养她,但是我告诉你不要妄想成为我们陆家的人。”
她狠狠的点了随意的额头
在走过那个男孩的身边时,随意发现那个男孩一直在盯着自己笑,这一家子的怪人,她没理他们,不管怎么说,她不是来处好亲戚关系的,就算没有人喜欢自己,她也不害怕。
“没事吧。”
陆随安关系的问
“我没事哥,去吃饭吧。”
因为他们最宝贝的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她也笑了,笑的很灿烂。
舞曲响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与陆随安跳舞,陆母带着自己最喜爱的孩子走到陆随安跟前
“阿随,这是眉园,她可是国际舞的冠军,你们去跳吧。”
对面的女孩笑得灿烂,走到陆随安身边,两人被陆母拉着去跳舞。
随意在另一边正坐着,对面的那个男孩走过来,他还是笑着,他的笑有点可怕,随意想
“诶,原来就是你啊,让随哥开口说话的人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惜。”
他又笑
“本来应该是我的,可是他们把我关住不让我出来,随哥的笑是不是也给你了。”
他的笑的变得猖狂起来,他把随意逼在墙角,想要去闻她身上的气味,随意恶心透了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狠狠抓着手腕。
“是随哥的味道,哈哈哈哈哈哈,好香啊。”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她的手背握住动都动不了,男生的的鼻子一直在自己耳边呼吸着,这个举动让她很不舒服。
突然,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被松开了,男孩被人拉走,陆随安生气的等着他
“你想干嘛,陆子程。”
“好过分,随哥,我好久都没见你了,怎么能对我这么粗暴,随哥,抱抱我。”
他伸出手,随意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看着陆随安,他蹙着眉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拉到他的那一边。
陆子程又开始笑
“你很在意她,她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难道你会为了她顶撞阿婆吗,真是可笑。哥,你会变得更坚强的,比现在都要坚强。”
陆随安直视起他的眼睛
“是吗。”
他不想与他说过多的话,这个弟弟从前都很黏自己。
随意还想回头看什么,却没有再看到对方的身影,一整晚,陆随安都拉着自己的手没有放开过。
钟声响起,所有人都离场,他们坐上十二点的南瓜车离开了这里。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随意靠在车窗的玻璃上,她很感谢陆随安能拉住自己的手,正当她以为自己与陆随安的关系开始变得好起来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
“从明天开始,自己回家,我要学习,时间会错不开。”
随意那句感谢的话的笑容被卡在喉咙里,她点头
“好,我知道了。”
呼吸的夜晚,不会枯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