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丝何寄,叹子无衣。不羡天地,唯云知羽。”
“我懂你的苦,所以我一定会护着你。”
“我不喜欢无锋,我想要逃离无锋。若是无锋下了有害于你的命令我绝不会执行,哪怕违抗命令的代价是死。”
“我的命属于你。”
————————
这日,宫子羽坐在镜前梳妆,刚带上最后一个耳环就见金繁有些着急的走了进来。
金繁姑娘…
看着金繁这犹豫惊惧的表情,她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子羽怎么了?
金繁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看着宫子羽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
金繁少主选择的那个新娘疯了
宫子羽眉头微皱,心中有些复杂。
宫子羽疯了…可派医者去瞧了?
金繁自然是派去了
她点点头。
宫子羽那便好,叫人全力为她医治
金繁开口应下,仍旧站在那里,状态看着十分不寻常。
宫子羽是不是还有事?
金繁握了握拳,几番纠结之后还是张口道:
金繁执刃和少主…遇害身亡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炸药一样,将宫子羽的神志炸的迷迷糊糊的,她只觉耳边一阵嗡鸣,周围的景物也天旋地转的。
她的身体有些不稳,竟要从椅子上倒下来。
金繁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让她靠着他的臂弯。
看着宫子羽倏然变得煞白的小脸,金繁心中疼痛难忍,可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事已成定局,他说什么有用呢?
宫子羽不可能…不可能…
宫子羽脱离金繁的怀抱,提着裙摆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也不顾自己凌乱的发型,不顾平日里的礼仪规矩,只知道快些找到她的父兄,看到他们安好的模样,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金繁一定是在骗她,一定是的。
她心中带着那抹微弱的期盼,却在看到那挂起的白绫和长老们萧条的身形以及被放在地上的两个尸体时尽数湮灭,化为泡影。
宫子羽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定在那里,看着屋内的几个身影,看着地上的两个尸体。
她不敢靠近。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还是雪长老看到她,将她唤了过去。
她眼中一片死寂,在三位长老怜惜的目光走了过去。
这次她看清了。
那两个尸体,就是她的父兄。
不会错的。
宫子羽今天…是什么捉弄人的日子吗?
晶莹的泪珠滚落,她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神有些空洞。
花长老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万能角色月长老:子羽,节哀顺变吧…
月长老的一句话,将最终的结局彻底钉死。
她的父兄,真的离开她了。
扑通一声,宫子羽跪在了地上。
膝盖的疼痛她一无所觉,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宫鸿羽和宫唤羽了无生气的面容。
宫鸿羽是她的父亲,可他对她算不上疼爱,比起父女,他们更像是上司和下属。她本以为哪怕宫鸿羽离世了她也不会多难过,顶多是有些不习惯和怅惘罢了,可当事实发生的时候她才明白,她错的彻底。
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此刻又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她几乎是跪着爬了过去,跌了好几次,可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只知道靠近那人,那个她一直恭敬相待的父亲。
雪长老心有不忍,正想上前就被另外两个长老拉住,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都退后了几步。

宫子羽发了一会呆,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头看向那苍老的面容,泪水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她皱着眉,双唇都在颤抖,视线朦朦胧胧的,让她看不清宫鸿羽的眉眼。
宫子羽父亲…
她这才发现,原来她还是在意这个父亲的,她还是爱着这个父亲的,她没有她自以为的那样坚强,没有她自以为的那样冷淡。
她突然好后悔,为什么从没多陪陪她的父亲。
明明她看出来了的,她的父亲爱她的母亲。
她在计较什么呢?她又在置什么气呢?
脾气闹到最后,后悔折磨的还是她自己。
宫子羽父亲!!
她的手扶上宫鸿羽的胸口,再也忍不住内心翻涌的痛苦吼出了声。
她明明什么都记得,记得父亲小时候带她认字,记得小时候父亲为母亲不理他而黯然神伤,记得父亲为她带的那一根糖葫芦。
宫子羽啊啊啊啊啊!
宫子羽只觉得身体都被什么给撕裂了,窒息的痛苦冲上大脑,让她几欲晕厥,可她还是喊着、吼着、唤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她的父亲喊回来,好像这样她的父亲就能醒来,肃着一张脸叫她不能哭,不能失态。
宫子羽爹…娘…
宫子羽兄长…
宫子羽抬眸看向宫唤羽的侧脸,他曾那么温柔的安慰她,为她送来衣物,送来吃食,事事都顺她的意,在她难过的时候总是来安慰她。
可那双温柔的眼眸永远的闭上了,宫唤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是不是她真的就是个不幸的人,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报应。
她是不是真的是个坏孩子,坏到老天爷都见不得她的好,要一一把她拥有过的幸福和珍视的人事都收走。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宫远徵刚赶来这里就看见宫子羽这悲愤欲绝的模样,他心脏骤停,大步流星的跑着单膝跪在她旁边,伸出一只胳膊小心的将她揽入怀中。
宫远徵子羽姐姐…
宫远徵看了眼宫鸿羽和宫唤羽,最终紧紧注视着宫子羽那泪流满面的侧颜。
那张脸本来还有几分血色,可如今竟是一点红意也不见了。
宫子羽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死了,是不是兰夫人就能了无牵挂的离开宫门,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的父兄也不会死。
她的思绪一团乱麻,她的假设甚至毫无逻辑,可她偏偏就是执着的这么想着,这些想法在她脑中环绕,甚至成为了她心中的魔障。
她钻了牛角尖,以为她所想的假设真的就是正确的,她把一切的源头和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正如宫远徵所说,她永远不肯放过自己。
宫远徵子羽姐姐,你胡说什么?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执刃和少主的死是因为那些刺客,那些恶人,怎么可能是因为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你清醒一点
宫远徵紧紧的盯着她,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
宫子羽不,你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我母亲因为我困在了宫门一辈子,如今父亲和兄长也因我而死,如果没有我,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宫远徵不是!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宫远徵抬起双手逼迫她看着他。
宫远徵你听我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该死的不是你,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可不管宫远徵怎么说,宫子羽都听不进去,她摇着头,眼里一点生气都没有,口中还念念有词。
万能角色雪长老:糟了,她入魔了
雪长老快步上前,一掌打晕了宫子羽。
宫远徵反应迅速的接住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低头看着她的眉眼,眼中的心疼毫不掩饰。
其他两位长老也围了上来,看着宫远徵怀里的宫子羽眼神复杂。
宫子羽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更是宫门难得的不受谷中瘴气影响的女子,如今却被逼成了这样。
万能角色花长老:世事无常啊…
宫远徵长老们何必惺惺作态
宫远徵冷声道,没有抬头看向他们,但他们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和怨恨。
宫远徵任凭流言蜚语传了二十多年,当时你们不作为,如今又做什么戏?
他的嗓音低沉,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宫远徵我只问你们,杀死执刃和少主的凶手是谁?
长老们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雪长老出声道:
万能角色雪长老:已经可以确定,是无锋之人的手笔
宫远徵无锋…又是无锋!
宫远徵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若非不知道无锋的大本营在哪,他此刻就已经杀过去了。
看来,他有必要再去一趟地牢。
宫远徵执刃人选,定下来了吗?
宫远徵抬手抚上宫子羽的脸颊,压抑着内心的暴戾。
万能角色花长老:定下来了,是…子羽
宫远徵猛的看向长老们,那眼神阴狠的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几位长老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宫远徵就要剐了他们了。
宫远徵你们疯了吗?她不想做这个执刃,你们不知道吗?是年纪大了连脑子也出家了吗!
宫远徵成为执刃,这辈子都不能离开宫家,你们让她怎么接受?亲人离去已经足够击倒她,你们还要等她醒来以后告诉她,她注定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吗?!!
最后一句宫远徵再也顾不上旁的怒吼了出来,吼完以后他的胸腔都因激动而不停的起伏着。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的内心充斥着的都是对长老们的怨愤,为宫子羽而感到的不甘和不平。
宫远徵宫家,到底要把她折磨成什么样才算够?你们是要逼死她吗?她死了你们才满意是吗!
不等长老们回答,宫远徵气极反笑,不住的点头,将宫子羽小心的抱起以后看着长老们眼神冰冷。
宫远徵有什么话,就等我哥回来以后说吧
说完,他就抱着宫子羽快步离开了。
只留三位长老面面相觑,满心都是紧张和忐忑。
万能角色月长老:宫尚角不会杀了我们吧?
雪长老叹了口气,有些绝望。
万能角色雪长老:为了子羽,他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万能角色花长老:得了,完蛋
三人看着外面,不约而同的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