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刚才在庙里看到的是什么?”方才一人入庙的外卖小哥跌跌撞撞跑出来,一把拉住少安的手臂惊恐问道。
看着他那只手,阮澜烛眼眸一暗,内心的戾气翻涌。他上前一步紧攥住外卖小哥的手腕,剧痛难忍的力道迫使对方龇牙咧嘴的松了手:“你干嘛!”
“不干嘛。”阮澜烛冲着他笑了笑,手下的力道未松,故作好心的模样,“只是告诉你,我们在里面,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看到的也只是一尊石像。不知道你看见的,是什么呢?”
这下,那外卖小哥都顾不上疼痛了,只觉得心底的恐惧无论如何都不能压下去,“可我看到的是一个女鬼…不,一定是你们的错了,不可能是我…不可能…啊!”
阮澜烛加重的力道迫使他没忍住痛呼出声。感受到对方那不屑的目光,外卖小哥敢怒不敢言,在被阮澜烛一把甩开后,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胳膊畏畏缩缩的跑到了一边。
少安原本还在看着那外卖小哥,下一瞬就被阮澜烛强硬的占据了所有目光——他凑过来,挡住了她看去的视线。
她听见他轻啧一声,捧着她那只先前被外卖小哥握住的胳膊,跟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轻轻拍打着那块衣料。
凌久时凑过来,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连,唇边的笑容显得意味深长。
少安却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看着阮澜烛那只手,又抬眸看着对方那低垂的眉眼。
“你明明可以躲开。”阮澜烛停下手,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为什么不躲。”
为什么?
这个答案,她也搞不清。或许是曾经故人在时,也总是会害怕的抓住她,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便不会下意识的避开。
直到她看到那人是外卖小哥时,才惊觉,她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里,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些熟悉的同伴。
那一瞬,她有些怅然若失。
见她不答,阮澜烛也没问下去。他本就不是一个爱刨根问底、事事都要求一个答案的人。更何况,人与人相处之间都需要一些边界感,他于她,还没到可以推心置腹的程度。
而且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他有些不爽,不过这份不爽是对那外卖小哥。他讨厌有除他之外的人触碰她、接近她。
那人不是可以让他容忍的凌久时,更不是与他有所交情的黑曜石中人。
“好了好了,阮白洁,咱们该走了,其他人都拜完了。”
阮澜烛收回手,转而握上她的手腕,“走吧。”
只是,在众人迈步离开时,变故横生。
“啊啊啊啊!!”外卖小哥惊恐的嚎叫着,想要逃跑却被那女鬼的头发紧紧缠住。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那女鬼越来越近,心中绝望却无力改变。此刻,他不能不后悔,当初没有听阮澜烛他们的话。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无用了。
庙门被重重关上,掀起一阵尘烟。没多久,一阵让人后背发麻的咀嚼声自庙内响起,听的众人一阵作呕。
方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熊漆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赶紧走吧。”
这个地方多呆一秒,他们都怕出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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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四周,可这不让人觉得宁静,只让那些人心涌动,更加难抑。
客栈中,一行人都围着火堆坐着。少安一如既往的被阮澜烛和凌久时左右挨着,火光映在她如玉的容颜上,倒是给她的清冷出尘增添了几分暖意,瞧着不再像是可望而不可即。
“去庙里拜明明是为了保命,怎么还成送命了…”
熊漆看了眼出声的人,随即渐渐把目光转向阮澜烛,幽幽道:“我觉着,这门里的规矩,有人知道。”
“有话直说。”阮澜烛吹了吹碗里的水,将其递到少安面前。她微微摇头,却还是无奈于对方那执着的视线,借着他的手扶着碗边喝了一口。
熊漆眉头一跳,强迫自己忽略这似狗粮的强行投喂:“你不按入庙的规矩,是在一开始就知道要死人呐!”
凌久时有些不满对方对阮澜烛的怀疑,在他心里,已然把身边的两人当成了朋友:“他要是存心想要隐瞒,一开始就不会提醒你们。”
而在阮澜烛收回手后,少安那泛凉的目光也落在熊漆身上,袒护的态度不言而喻。
对上少安的目光,熊漆只觉得自己已然被对方看透,内心的小心思在她那清透的目光中仿佛无所遁形。他一阵心虚,却撑着自己的硬气道:“你们先不着急替他出头,每个人进门的顺序是不一样的,可能你们也蒙在鼓里,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阮澜烛轻笑一声:“听你的语气,你也是个老人了,我要是全知全能早就拿着钥匙带他们走人了,还能跟你在这废话?倒是你俩…”
“谁俩?!”
“你跟小柯啊。”阮澜烛的目光在熊漆和小柯之间游离片刻,“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有什么目的?”
小柯冷笑一声:“你们三个刚认识就能组队,我们为什么不能?倒是你跟少安,好像很熟啊,你这么照顾她,要么你们两个本来就认识,要么,你们之中有一人别有所图。”
阮澜烛眉头微挑,唇边的笑意深了些。
“我们在门外认识,门内彼此照应有错吗?”熊漆看着阮澜烛,没注意到少安那愈发危险的目光。
她的脾气并不算差,可那两人接二连三的挑拨离间和毫不掩饰的挑衅,都让她格外不爽。
“谁说你们有错了?我是在问你们,心虚什么,还泼脏水。”
小柯有些气急败坏,身体都有些前倾:“是回答问题的心虚,还是扣帽子的…”她的话戛然而止,眼中原本的愤怒都被惊恐取代。身边的熊漆也大气不敢喘,余惊未消的目光落在她脖间抵着的刀刃。
他们顺着那阴冷的寒光看去,入目的便是少安冷凝的眉眼。她的脸在明暗交界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心生恐惧。
她的刀太快了,几乎是在一瞬间。快的熊漆和小柯谁也没察觉到,甚至都来不及警惕。直到那刀刃压在脖间,才叫人意识到,对面那个他们一直以为只是过分漂亮的普通女人,其实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她这一刀,足够镇压一切邪念。
不仅压住了那不怀好意的两人的恶意,还镇住了阮澜烛与凌久时微起不虞的心。
其实连阮澜烛都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袒护他、为他出头。她不仅没有因熊漆他们的话对他心生隔阂,还用这样简单粗暴、甚至容易引人仇视的方式表露她的态度。
他注视着她那坚定的侧颜,跟着了迷一般,怎么都不能移开目光。她就像是一个漩涡、一张情网,引人步步深入,最后迷途难返。
没有人,能不为她动容。
也没有人,能拒绝她所带来的安全感。
“误会…都是误会,是我们失言了。”熊漆的额头都冒出冷汗。他知道,但凡少安有想杀了他们的心,只需要动动手,就能让他们在未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失去性命。
他相信,哪怕是他们这些人全部联合起来,都不敌少安一人。
看着熊漆和小柯那怂样,凌久时都要爽死了。老天奶啊,这简直比以前他看的爽文还要爽!
不是狗叫吗?他们怎么不叫了?
叫啊!
他心中的小人叉腰大笑,得意的不行。
可阮澜烛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在对面那心提的越来越紧、快要情绪崩溃的时候,才终于收回那看着少安发痴的目光:“与其有空在这里揣测别人,不如先好好想想,怎么照顾自己。”
说着,他握上少安那持刀的手。有些意外的,她不曾反抗半分,就这么任由他将其压下。
少安收回目光,手腕一转将黑金古刀收入刀鞘。阮澜烛就这么拉着她,同凌久时一起,浑不在意那一旁的两人,就这样从容淡定的起身离开。
凌久时转回头看了眼那敢怒不敢言的两人,心中愈发得意猖狂,同时也愈发坚定了抱少安大腿的心。
不为别的,那份安全感实在是太带劲了好吗,感觉只要有少安在,他怎么作都没事,这该死的来自大佬给予的底气。
他现在甚至有些冲动的想把女鬼从井里抓出来,狠狠地给她几个大逼斗。不是吓人吗?来啊,你能杀了我算你有种!
小小门神,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