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沈延安蹲在鹅卵石路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布偶猫轻轻蹭着沈延安的手背,撒娇地发出呢喃。
他看着着这只雪白的小生物,嘴角微微上扬:“饕餮,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喵~”
饕餮抬起毛茸茸的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沈延安,眼神仿佛在说:我那么听话,快给我奖励吧。
“想要什么?”
沈延安轻抚着饕餮的脑袋,饕餮立刻抬起前爪,放在了沈延安的膝盖上。沈延安的腿上有一个小布袋,他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说完,他打开布袋,里面是一粒粒鲜嫩的肉干,还有一些小鱼干,都是沈延安托人从集市上买来的。
他还准备买别的肉,打算明天给饕餮加餐。
“来。”沈延安抓起几粒肉干,放在手心递给饕餮,然后继续说:“你最喜欢的。”
饕餮张开嘴巴,咬住其中的两块肉干,然后用力一嚼,发出满足的声音。
饕餮吃完两块肉干,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又张开嘴巴吃其他的,很快,沈延安手里的肉干很快便被饕餮吃光了。饕餮伸了个懒腰,满脸幸福的表情。
这样看着真的很可爱!
沈延安忍不住伸出手将它抱了起来。
“喵~”
饕餮眯起了眼睛,在沈延安怀里舒适地蜷缩着,小爪子在沈延安的腿上踩来踩去。
“喵?”
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巨大的阴影笼罩沈延安,沈延安抬头,萧鄞澜站在沈延安面前,他身着了一件鸦青色圆领袍,手上戴着一双黑护腕,额头依然系着一条一指宽的墨色烫金卷云纹抹额,脖子上的长命锁发出叮叮咚咚悦耳的响声。
沈延安看到他时愣了愣。
萧鄞澜见状,眼底掠过一丝诧异,旋即他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我听到猫叫了,就过来看看......”他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沈延安看了他一会,冷漠地问道:“萧将军想杀了我吗?”
“……”
“陛下言重了,大颜还需人掌管,即便臣与陛下之间有多大的仇,也得以国家为重。”萧鄞澜缓慢地吐出这句话,带着些许自嘲,目光落在沈延安的身上。
萧鄞澜单膝蹲下,用细长的手指挑逗沈延安怀里的饕餮,饕餮抬起头,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竖瞳,冲萧鄞澜呲牙咧嘴,露出凶恶的模样。
萧鄞澜抽回手,他的眼睛在饕餮的身上打量了几圈,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果然不凡,竟能养熟这般凶的野兽。”
沈延安看着他的眼睛转而看向饕餮,他拍了拍饕餮的头,示意它安分一些。饕餮收回爪子,头埋进了沈延安的腰部。沈延安看着萧鄞澜,语气淡漠:“将军谬赞了。”
“饕餮不是朕的,是先皇的遗诏,朕养过别的小东西,但无一例外都活不过第二日,最后,父皇赠予我饕餮,朕收下了。”沈延安苦笑一声,“它活的很好。”
萧鄞澜闻言皱了皱眉。
沈延安看着他:“你本意是来打探消息的吧?”
萧鄞澜闻言一愣,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探子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女人,她说自己收留过了七月,七月,还记得吧?”
“那个宫女?”萧鄞澜沉默了片刻。
沈延安轻轻点头:“问了那个女人,她说七月曾到过她那里讨一碗水喝,她看她身上是宫女的衣裳,还以为是哪位入了宫做宫女的可怜女孩逃出皇宫,便收留了她。”
萧鄞澜的眉头越蹙越紧。
“那个七月……”沈延安长舒一口气,“她想杀了所有人,女人报过案,但以失败告终,探子们在七狱司那得到一把匕首,那女人很幸运,当晚,她去了管春楼一晚上,七月没得手。”
管春楼是最大的赌场,通宵营业,并且人来人往,大多都是达官贵族,有钱人喜欢在那里寻欢作乐,也就成了三大花月酒地之一。
“七月后来去哪了?”萧鄞澜沉声问道。
“那女人说不知道,只知道回府时,府里一片狼藉,并且到处都是血迹……”沈延安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直视萧鄞澜,“府邸的仆人全死了。”
“真是心狠手辣,下手狠厉。”
沈延安摸摸饕餮,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我们与她失之交臂。”
“会抓到的。”萧鄞澜冷笑一声,“不过是时间问题,我相信陛下的能力,届时,一切真相都将浮出水面。”
沈延安沉默片刻:“希望如此。”
他偷偷瞥了一眼萧鄞澜,随后问道:“明天春猎,将军可否与我一起参加?”
萧鄞澜的表情微怔。
沈延安微微颔首:“明天朕要举行春猎,朕觉得,皇宫的侍卫都不及你一人,你武力高强,若是愿意同行,就当帮我一个忙,可好?”
萧鄞澜沉吟良久,摇了摇头:“谢陛下好意,但臣明日有事,恐怕不能与陛下同行了。”
沈延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他没表露出来,垂眼思索了一番,道:“朕不勉强将军。”
沈延安抱着饕餮站起身,又说道:“但朕还是希望在猎场里看到你。”
萧鄞澜自顾自地站起身,沈延安绕过他离开,萧鄞澜看着沈延安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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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春水堂是最热闹的,人多,声音嘈杂,一群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正在那里喝酒划拳玩乐,不亦乐乎。
“萧公子买单啊!”
严燮举着一壶女儿红,直接便往嘴里灌,一壶酒下肚之后,严燮便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萧鄞澜坐在旁边,一小杯接一小杯地喝。
歌姬在他们面前,隔着薄纱弹琵琶,歌声婉转,唱的是一曲《忘年恋》这首曲子是最近流行的琵琶曲。
一曲毕,歌姬问道:“二位大人,还想听什么?”
“《暗花流》。”萧鄞澜淡淡地应道,严燮猛饮一口,大喊道:“就听萧二的!”
歌姬微微颔首:“那奴家再给二位弹奏一曲。”
她用双手轻轻拨动琴弦,琵琶声响起,她开始 弹奏起来。萧鄞澜听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也效仿严燮,拿起酒壶就喝了一大口。
“沈延安又找你了?”严燮看他这副心浮气躁的样子开口问道。
“嗯......”萧鄞澜闷闷应了一声,“得到了点新情报,不过还是太慢了……”萧鄞澜又闷了一杯酒,“我准备让自己的人也去打探一下。”
“沈延安居然会帮你。”严燮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就他那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姿态,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呢。”
“没想到,你是他的例外啊?”
“......”萧鄞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开玩笑,对了,沈延安举办春猎,我被邀请了。”严燮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
“春猎......萧鄞澜眯着眼,唇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怎么,沈延安不让你去?”严燮看他这幅模样,忍不住调侃道。
萧鄞澜冷笑:“沈延安巴不得我去呢!”
“是我没答应。”
严燮瞬间佩服:“厉害啊萧鄞澜,你想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相当于圣旨啊!”严燮感慨道,“你这就相当于抗旨啊。”
“我不是不想去。”萧鄞澜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曾经强势,热闹的萧府因为他,一夜之间跌落谷底,我们之间也不如年少时那般融洽了,更何况,我现在是萧府的家主,萧府不能再没有我了。”
“当年先皇不信任父亲,所有人都不信任父亲,那个夜晚,大雨滂沱,我去他门外,想听到他的解释,他选择逃避我,我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醒来的时候,母亲早就自缢了。”
“他对我好,是他应该的,这是他欠萧家的。”
“我懂,你担忧你的家族,也不无道理。”严燮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他又觉得奇怪,“可,他是皇帝,皇权至上,他想要谁死,那尸骨也找不到,你出征的时候,沈延安也杀了人,当年关于萧家,先皇留了活口,如今,他可以将萧家一锅端了,为何没有动静?以萧家现在的实力,掀不起风浪,挑不起争端。”
萧鄞澜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深沉:“萧家,不管是放到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帝王的一把好刀,值得信任的傀儡。”萧鄞澜冷笑一声:“呵,我这个傀儡还有用处,他也不是脸皮那么厚的人,等到父亲的事结束了,他或许就要开始转变对我的态度了。”
“说不准,沈延安这个人阴晴不定。”严燮佯装成思考的模样,他提议道:“春猎跟我去,不为了去玩,就为了看看沈延安的表情。”
严燮脸上浮现出奸诈说表情:“那样一定比春猎好玩多了。”
萧鄞瑜的神色缓和了些许,他也依着严燮:“随你便,我跟你去就是了。”
“那就明天见喽,我一定赶到。”严燮兴奋地拍拍胸脯。
“嗯。”萧鄞瑜淡漠应道。
歌姬的手落下,一曲终,两人的酒壶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