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晋洛很快就跟着服务生回房了,独留蔡晋沛坐在原位一边慢慢喝酒,一边远远看着楼梯,等着白薇下楼。 这时没有旁人打扰,他可以对着心上人即将出现的方向,想象他们稍后对话的样子,幻想她被自己逗笑的美丽神态。
过了大概半个钟后,看到白薇下楼了,他的心怦然而动,他立刻起身朝她走过去。
不知为什么,他似乎觉得白薇看起来比他本人还紧张,而且是那种严肃的紧张。有什么事情引起她的不快了吗?他本来没想到自己头上,直到白薇也朝自己走来。按理说,面对这种情况,他应该感到高兴,可看着白薇那副严肃的表情,他与其说高兴,不如说感到好奇和紧张,担心自己哪里不讨她的喜欢。
在开口之前,白薇曾暗暗设想过要不要像平时对待不太熟的人那样用不带感情的微笑打招呼。但当看到蔡晋沛那张脸,她就发现装出笑容,都很勉强。
这是白薇厌恶一个人到极点才有的表现。上次来星洲的时候,只有当金碧云派人暗鲨她,事情败露之后,她才无法在金碧云面前伪装笑脸。而蔡晋沛没有对她亲自使用过暴力(注意:欺负人不一定就是动手打),带头嘲笑和捉弄她的事情也过去了很多年,甚至现在似乎还反过来追求她——她却无法像平时那样伪装。
归根到底,她把过去的蔡晋沛和现在的蔡晋沛完全当成了一个人(当然,事实确实如此)。当看到眼前这个人时,她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当年自己备受欺凌的场景。当然并不是只有他嘲笑和捉弄她,但他是那批同学中的魁首。
恨他吗?自然是恨的。可她更加恨那个弱小而无法自保的自己,甚至丢下了她们母女俩、一走了之,后面又装作慈父的父亲陆雪霖。
是的,她也恨陆雪霖,但她知道:这个世道里,一个家庭如果没有成年男人撑门面,就容易受欺负,加上陆雪霖能够为她们母女俩提供更好的生活,所以即使知道陆雪霖曾经抛弃过母亲跟自己,为了利益,也勉强自己接受了他。
与其说她在恨和怕蔡晋沛,不如说她在怕来自童年的不堪回忆将自己吞噬,怕蔡晋沛的存在提醒自己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怕再次翻涌而起的埋怨推翻她去寻找陆雪霖这个不尽责的父亲的决心!
现在走到蔡晋沛面前,只需要跨越这么一点距离。可对白薇来说,跨过这段短短的距离,却要用尽她所有的勇气。
“蔡先生,你好!”白薇故作淡定道
“白小姐,晚上好!”听到对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蔡晋沛别提多惊喜了。这一高兴,就顾不得思考为什么她表情这么僵硬。
“不知……你还记得我吗?”白薇略带狡黠地问。
蔡晋沛却会错了意,激动地说:“我当然记得!那天,我就是在这里初次见到你的。那三个劫匪要对付南兰小姐,是你及时出手,打坏吊灯临时救下了她,也救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