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还是想做回记者吗？”
“也许吧。现在可说不准。”事关重大，白薇不想轻易答应对方，便打起了太极。说完，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以掩饰脸上因为委婉地拒绝了朋友而产生的尴尬神色。
说起来，在离开上海后，这是她第一次喝咖啡。她从来喝不惯纯咖啡。以前，在英国留学时，在喝咖啡时，她喜欢朝里面加牛奶；后来，在上海工作期间，受小姨妈影响，她开始朝里面加蜂蜜。至于这一次，她只朝里面加了一点白砂糖。
莫千雯知道白薇在顾虑些什么，便在喝了一口加了可可粉的咖啡后，淡定地说: “不管你过后想做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尤其是做调查记者。即使我没有做过，也知道这项工作伴随着多么大的风险。记者的名字是会被登报的，那么她所揭发的丑闻的涉事人员很可能会对她展开报复。你肯定比我更加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来到星洲后，宁愿选择更加稳妥的教师行业，也没有回到你的老本行来。”
正在喝咖啡的白薇愣了一下——她又被戳中了。千雯的眼光可真是犀利啊！她苦笑着感慨。
原本只是猜测，但当看到白薇的反应后，莫千雯知道自己说对了，微笑着说下去:“如果你愿意做我公司的挂名掌柜，待我的公司业务稳定下来后，你不但可以享受公司带来的分红，而且我可以充当你的靠山，让你可以更加大胆地调查社会新闻，减少后顾之忧。”
她聪明地用了“减少”而不是“杜绝”这样的词语。毕竟，就算莫家和千鹰门的势力再大，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她不能打包票，告诉白薇，一切万无一失。
虽然白薇除了她和莫家，与同为帮派首领的叶鹤鸣也来往密切，但莫千雯比任何人都清楚:白薇并不想依赖叶鹤鸣，以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即使他们俩看起来两情相悦。既然如此，如果白薇再推开代表千鹰门的她，就说不过去了。正因如此，莫千雯在认识的一众朋友里，唯独选择和白薇分享自己在事业上的秘密。
当然，这和与自己差不多出身的本地朋友，多半已经成为或者即将成为贤妻良母，也有很大的关系。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一样追求事业。
接下来，白薇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抬头，问道:“千雯，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推脱，就太不给你面子了。不过，事关重大，你总得让我考虑一下，不是吗？”
“不急。你也有你的难处。三天后，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如果你在电话里答应我了，在下次见面之前，我就把合作同意书带过来，给你我签字。”
“你要我做多久的掌柜？”白薇微微皱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做生意。
“直到我找到合适的经理人代替你的时候。老实说，我无法确定需要多久。不过，应该不超过半年吧。”
“半年，似乎太久了。毕竟，我不是专门的生意人。我可以只做三个月吗？三个月后，就让我自行决定去留。”
莫千雯惊喜地说: “这样说，你答应了？”
“你确定，对商业一窍不通的我，做得了这个吗？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白薇对自己做掌柜一事，仍然心有顾虑。
“我看人很准的。你的交际能力十分出色，加上能够替我在家人面前遮掩，对于一名挂名掌柜来说，这就够了。至于如何开办公司，如何管理下属，这些都是作为实际负责人的我，才要去考虑的事情。”
“……我还是要再考虑一下，才能给你最终的答复。”
“那么，我们下次再见吧。静候佳音！”说着，莫千雯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说:“结账，两杯咖啡。不用找了。剩下的钱，给你做小费。”然后，她回到了白夫人成衣店里。
白薇则依然坐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今天这番谈话，令人半喜半忧——令人欣喜的是，今天，她和莫千雯分享了彼此的秘密，彻底交心了（一个，偷偷喜欢叶鹤鸣；一个，瞒着家人，计划做生意）；令人担忧的是，莫千雯像一艘远洋航行的船，想把她带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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