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知岚来到小航的房间，发现他直直坐在床上，但眼眸暗淡。林知岚感觉自己做的太过分了，轻手轻脚的坐在那人身边。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这次做的不对，别板着脸了好不好。"
小航没有理会那人，转身背对着那人坐在床上，赌气的样子让林知岚发出一阵轻笑。
"作为补偿，我给你讲你老师十一岁和我相见吧。你或许可以懂些什么东西…"
林知岚.我只能说一点碎片。和阿林小时候交集不多。
"阿林学过一年舞蹈，他的韧带比一般人都硬，跆拳道解决不了就让他去上软度课。"
“学舞蹈，韧带不坚持拉伸它就会反弹，就像初学语言需要每天记忆那样，舞蹈也要啊。”
“所以他之前每天抽一小时练习，我之前每次去做客都可以看到。做客时，我注意到餐桌上没有他的位子，也没有他的生日会。”
“我从大人那里听到说不许阿林关门，所以他只能把门关的只留一道小缝隙。那天的风太大，哐当一下把练功房的门关上。”
“我被吓得躲到花瓶后面，而阿林似乎也被吓到了，连忙停了下来去打开门。他说关上门会被骂，到时候连门都没有了。”
“缝隙大了些，我又去看。他已经热身完开始做技巧了，做了一会他有些头晕，便拿起带有波纹的扇子跳舞。”
“这是他的放松方式，跳支简单漂亮的舞。”
“那年，他十一岁，我十三岁。”
林知岚.很早之前确实有件事。
林知岚.那是我不知道第几次看他了。在他看来，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十四岁的秋天。
“在我看来，无数次。不知从何讲起。”话落，林知岚扬起一抹笑。
.
“啊——！”
“放松，肌肉放松。别抓老师的手。”
“手搭在腿上，老规矩，数十个数。”
“啊…”
“一…”
“二…呃……”
“三…啊呜呜……”
林司泽老师我受不了了呜呜……
“啊——！松开…！”
林司泽感觉身上的重量轻了，颤颤巍巍扶着杆子站起身。当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时，小脸煞白…
“林司泽，你回家到底练了没有？”
“别以为你家有权有钱，让我教你本来就是老爷的指令，这里有和你一样有钱的孩子，别把自己想的太高。”
“来就是苦，不苦让你来干什么？”
林司泽低头，什么都没说，重新上长凳压腿。
不出所料，再一次滚落下来，身下是软软的垫子。林司泽内心难受，汗滴落在软垫上，还没站起身老师的小棍便抽过来。
“呃…”
转头，老师让他罚站到角落，下令不许吃晚饭。林司泽内心难受，他捂着肚子，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没有声音。
“没关系。老师是为了我好。”
他听着楼下同龄人的欢快声，又开始心酸。自己是特殊的，只有他一个每次来练都要做晚功——晚上多练三个小时。
基本功训练，他知道要天天练习。可最近自己真的练了，大概是跆拳道也要连，还要阅读，每天都是这样。只有几天可以完整的学习。
林司泽反思…反思什么…
林司泽唔…啊怎么搞啊…
"像检讨那样么…"
林司泽苦思冥想，无视窗外的雨声。突然，他看到练功房的门从外面打开，从里面关上。赫然进来一个人。
"反思就站着？谁教你这么反思的，连基本功也不知道练习一下？"
"明知道自己的基础比别人差还不好好练，就算主练跆拳道又怎样，柔韧性不够你还是学不了跆拳道。"
"对不起老师。"
那女老师撇一眼过去，后坐在板凳上严厉道，
"你回家到底练了没。"
林司泽我练了老师…
女老师皱眉，勾勾手示意林司泽站过来。
"练了？把你书包拿过来，你是不是又带什么学习资料了。"
林司泽瞳孔缩小，急忙阻止道，
林司泽您骂我吧，别翻我的包…
"我骂你要是有用，猪都能上天了。"
林司泽急了，他抓着老师的衣服往后拽："不要，我听话，我一直都在听您的话…"
"每天在家练两个小时我也练了，别翻我书包，这是我的隐私…！"
女老师一把抓住林司泽的手腕，让其失去重心，一把扔到软垫上。林司泽吃痛，扭头发现她已经拿到自己的包。
他握紧拳头，可勇气战胜不了恐惧，最终乖乖的站在老师面前。
林司泽老师…
林司泽还想上手阻止，可那老师抢先一步拉开拉链，一下子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抖出来，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整天带这些书有什么用？！"
"你家长说你不适合学习才把你送跆拳道的，你怎么不知道他们的良苦用心？啊？！"
那老师拿来小棍，拽着林司泽的胳膊打，边打边训道，
"撒谎，不练功，还学无关的东西。"
"我第一次见你这样不思进取的孩子。下课我会给你家长打电话说明情况。"
林司泽呜…呜…
突然，林司泽被老师拽到面前，身后的疼痛还没有消失，只能站在那里小声的抽泣……
"呜…唔！啊…！"
老师的谩骂声好似刺穿他的耳膜。地上的东西有些部分是公式和单词的小本，还有一只铅笔和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
老师停了手，林司泽终于休息了几秒，眼泪还在啪嗒啪嗒的掉，没多久就不哭了。
"练功之前，我要把你这些东西全部撕了，以免造成影响。"
林司泽什么…
林司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捡起皱巴的白纸，林司泽才反应过来，两只小手使劲扒开那人的手，可无济于事。
自己被那人推到在地，下一秒头顶传来一阵纸张撕碎的声音。林司泽又哭了……
"不要！求您了…"
林司泽已经要和我家长告状了为什么还要撕…？
林司泽那是我背了这么久的单词不会的，我都记在上面了…老师…
"啊…呜…"
老师不管那孩子的哭喊，几小本的知识总结全部撕成碎片。林司泽够不到，只能跪坐在地上收集碎片……
"我错了！我错了别撕了别撕了…我保证我会好好练功的…呜呜…"
"老师，大坏蛋…"
林司泽跪在地上，把碎片聚集成一堆，之后一把一把的装进包里。老师似乎气急了，抡起旁边手腕粗的棍子就抽上去。
"啊！"
林司泽失去重心，脑袋重重的砸到地上，手里的包被打翻，碎片又漏了一地。
"不准哭不准捡！"
"不准哭你听见没有！"
"啊…呜呜…"
"你要是能像林家另一位智商195的孩子一样有智商，我还会劝你？你那160的智商他们不扔你算好的了！"
"滚起来热身去！"
林司泽是…是…
林司泽又哭着爬起，拿上练功砖去角落里练。明明自己才是那个195的孩子…
是自己不擅长功夫舞蹈……
他用黑色小皮筋扎起后面的短发，开始开肩，开腰…
"啊！"林司泽一个没注意，从杆子上掉下来，后背重重的砸到地上。
"你看看，这热身都做不了了，你还说没有偷懒？！"
"上把杆，重来！"
一声呵斥吓得林司泽不敢耽搁，那老师看着他，训斥的词刚出口，门口便传来一阵声音，
"蔡老师，还没走啊？"
门口站着的，是十二岁的林知岚。
他手里拎着包袱，刚换完衣服，一下子便听见练功房里的声音。虽然他是跆拳道的弟子，但洗手间在这附近，他没办法。
"哎呦，林少爷。"
"肯定没走啊。这有个基本功可差的孩子，没办法啊，要练到九点啊。"
林知岚九点？
林知岚冷眼往房内撇去，一下子看到角落里站着抽泣的小孩。
"不是让你热身吗，你怎么又哭了？"
林司泽没有…老师。
一开口，林知岚便皱皱眉。这声音像对家那个智商195的孩子。于是，他示意老师把人喊过来。
林司泽听到老师的声音，只好快步跑过去。
林司泽老师，您叫我——
"啪——！"那人一巴掌扇在林司泽的左脸，他被打偏头去，林司泽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林知岚抬头。
林知岚你就是那个智商195的人吧。
林司泽眼睛一亮，刚要开口，老师便抢先一步道，
"怎么会呢少爷，他后面有小辫子，195的头上没有辫子，而且头发整齐着呢。"
林知岚闭嘴。我听他说。
林司泽抬眼，抿了抿唇。
"少爷，我不是。"
"让少爷见笑了。"
说完，林知岚明显不高兴，只是啧一声便转头离开了。他没有认出来，只是看着像，"啧"是因为他猜错了，这像出嗅那样丢脸…
待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那老师拽着林司泽的手臂往软垫上丢，随后关上房门。
"手臂给我，吐气。"
"放松。"
林司泽疼的皱眉，但还是忍着没哭。
半分钟左右，林司泽站起身，又躺到长凳上，道，
"老师。我明白了。"
"您压吧。错了拿小棍或者戒尺打我就可以。"
林司泽用手臂抹掉眼泪，左半边的脸微微肿起，但不算太疼。他知道自己的基础比别人要差，所以专门找的软度课……
虽然不必练习一年就可以重新回到跆拳道，但家里人偏偏要上一年才肯自己学跆拳道，否则自己就在家打下手。永远都出不去了。
"唔…！呜呜呜…"
"一…"
"二…"
"三…呃…"
"四……"
林司泽数的很慢，他知道自己错了，他没有制定合适的计划，没有合理安排时间导致练功倒退。
"十…"
"啊呜呜……"
老师有些满意，下来后拿着小棍指导着林司泽的动作。她用小棍点了点垫子，道，
"接下来可以哭。"
林司泽是…
"喝口水，揉一揉大腿，走一走。"
"一会走技巧。脚背不行趁着赶紧练。"
老师的声音像是石头一样砸进大海，随后引起一阵暴风和雷电，引得林司泽赶忙压脚背。
·
"啊…啊！"
"好疼…轻点老师…"
"呜呜呜…唔啊…"
林司泽唔…啊，啊…
窗外的雨还在下，林司泽趴在地上一直哭，小小的身子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汗水粘在身上，他舔舔嘴唇，只好坐起来揉腿。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只是浑身疲惫，双腿有些地方一碰就疼。
他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红痕，是刚才训练的时候留下的棍子的印记。林司泽拍拍身子，扶着杆子站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女老师。
还好已经下课了，林司泽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又穿上角落里的外套和裤子，背着包站在大门口。
外面下着雨，他没有带伞，噼里啪啦的雨声让他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打退堂鼓。这不能怪孩子，孩子心里也怕。
“老师，您收拾好了么？”
女老师关上大门，看着眼前的小孩，无语道，
“想蹭伞直接说，别装好人。”
林司泽没有。
林司泽摇头，现在的气势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完全不像刚才趴在地上哭的孩子。
林司泽谢谢您。
林司泽我知道，您不是我的指导老师。
“虽然长得像，但你们的声线有略微不同，我的老师手腕有痣，您没有。”
女老师锁门的动作顿了顿，林司泽看到，直接确定心里的答案，摊手道，
“您知道我是那个195的孩子，对吗。”
“因为您和晚上来的那个哥哥是同伙，这个词有些粗鲁，不如叫雇佣者和雇主？”
林司泽停顿几秒，没看那人什么反应，便再次开口：“再次谢谢您的教导。”
“如果我们在接下来半年还能见面，您还可以教我，麻烦用戒尺罚吧。留痕慢，我之后可以根据身上的红痕来复习一天做错的动作。”
“或许我的方法不太对，但我还在摸索。”
“现在身上的红痕差不多消了，我要快点回去了。”
林司泽重新拉起包袱，重新朝女老师鞠了躬，后直起身子，笑道，
“老师再见。”
转身，林司泽把包袱举过头顶来抵挡些许雨水，溅起的水花让女老师的眼睛亮了又亮。
她很震惊刚才孩子说的所有话，原来这就是195的人么…或许自己一辈子也达不到不卑不亢，谦虚有礼，至少自己十岁没有这样。
旁边的小屋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少年站在雨中，手里撑着一把黑伞，抬眼朝着女老师的方向走去。
林知岚很聪明。只是没有天赋。
“是的少爷。他，在舞蹈和跆拳道确实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不过能吃苦。”
林知岚撑着伞，看向林司泽刚刚跑过去的路，垂下眸子，有些淡然道，
林知岚你不该禁他的晚饭。
林知岚他到半夜真的会饿昏过去。
“我，我会注意。”
女老师微微弯着腰，帮林知岚撑着伞。
“若不撕了他的书，他还是会把书抱在怀里，淋着大雨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结结实实的来一次高烧。”
“发高烧，他只会受更多的苦。不过他更乐意享受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和苦涩。”
“书撕掉了，那空包便没什么价值了，他自然会顶在头顶挡雨。虽然会淋到，但不会太多。”
林知岚轻轻闭眼，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泥土夹着雨水的气息，走到半路上会看到散落下来的细碎片，碎片落进泥土里，那些是知识。
也是林司泽看淡一切的开始。
“学会取舍。这是他永远不会懂的道理。”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