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陈酿

餐桌上方的吊灯将暖黄光线洒在每个人脸上，季黎知注意到许父正用拇指摩挲着青瓷茶杯，眼尾细纹里漾着笑意。她忽然想起上周整理旧书时，在《神经内科学》扉页发现的钢笔字迹——那是许庭的字迹，记录着某次病例讨论的要点，墨迹边缘还沾着淡淡的咖啡渍。

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许庭突然放下筷子，目光扫过父母略带诧异的脸，黎知第一次来我家那晚，我爸偷偷把我叫到书房，说这姑娘眼睛里有星星。

满桌响起善意的笑声。许母用筷子轻点儿子额头：臭小子现在才说？那天你爸翻出珍藏的龙井，非说贵客上门要用好茶，结果泡茶时手抖得把茶叶撒了半壶。

季黎知耳尖发烫，记忆里那个戴着老花镜的严肃老人形象突然生动起来。她想起自己当时紧张得把茶杯转出细碎声响，许父却指着书房里泛黄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复印件说：黎知，你看这段话——

医者当以患者为镜。许庭接过话头，指尖无意识地在桌布上画着螺旋，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你们聊了整整两小时，从医患沟通聊到医学生熬夜吃泡面的糗事。

许母笑着摇头：你爸那会儿刚做完手术回来，衬衫领口还沾着血渍呢。她转向季黎知，结果这孩子不仅没嫌脏，还主动帮他整理手术笔记，说许老师写的字像心电图。

餐桌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季黎知望着许庭微微发红的耳尖，想起自己实习时总把病历本摞得整整齐齐——就像此刻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永远留着给她整理衣领的空间。

对了。许父突然起身走向酒柜，你们结婚的事定下来这么久，我和你妈酿了些梅子酒。他捧出个磨砂玻璃坛，深褐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转着琥珀光泽，这是去年你们在图书馆偶遇那天开始腌的。

季黎知指尖轻触坛身，凉丝丝的触感带着微酸的甜香。许庭凑过来解释：爸非说好日子要配陈年佳酿，结果每个月都拉着我尝味道，有次半夜偷喝还被妈抓包。

胡说！许母佯装瞪眼，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温柔，那次是你爸低血糖犯了，我特意留了块绿豆糕在酒柜上......

欢声笑语中，季黎知看见许庭父母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许母起身收拾碗碟时，她注意到老人后颈那道浅白色的疤痕——那是年轻时做外科医生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暖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走，带你们去看看老照片。许父突然提议。穿过铺着仿古地砖的走廊，推开贴着褪色福字的木门，书房里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张泛黄的老照片：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站在医院门口，手里举着优秀实习生的奖状。

这是我爱人。许父轻抚相框，她当年也是这么闯进我生活的。照片边缘别着枚褪色的胸针，季黎知认出那是校庆纪念款——和她去年送给许庭的那枚是同一系列。

阁楼木梯发出吱呀声响时，季黎知看见许庭突然停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天窗漏下的月光正好落在墙角的老式留声机上，黑胶唱片边缘还卡着张彩色便签：给未来的小夫妻——1987年舞会冠军曲目《月亮代表我的心》。

爸妈以前是医学院的文艺骨干。许庭声音轻得像叹息，手指拂过唱片上细密的纹路，他们总说，好的爱情就像好医生治病，既要对症下药，更要懂得倾听身体的语言。

季黎知忽然明白为何每次争吵后，许庭总会带她去听老唱片。那些沙沙的杂音里藏着某种永恒的韵律，就像此刻月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流淌，如同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温柔而坚定。

楼下传来许母呼唤吃甜点的声音时，季黎知发现自己正盯着许庭侧脸发呆。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随说话节奏轻轻颤动的喉结，还有提到父母时不自觉柔和的眉眼——这些碎片突然拼凑成完整的画卷，让她想起初遇那日，图书馆顶灯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的彩虹光晕。

尝尝这个。许母端来的青瓷碗里盛着酒酿圆子，表面浮着层金黄的桂花蜜。季黎知舀起一颗，糯米团子在舌尖化开的甜香里，隐约尝到极淡的中药味。

加了枸杞和当归。许父笑着解释，你们年轻人总熬夜，这个补气血。他忽然压低声音：你妈当年怀许庭时，孕吐得厉害，就是靠这个方子......

温馨的氛围中，季黎知悄悄握紧了许庭的手。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此刻她眼中只有眼前人眼里的星光。那些共同经历的过往、即将展开的未来，以及两家人交织的情谊，都如同梅子酒坛里沉淀的岁月，在时光里愈发醇厚芬芳。

夜渐深，两家人围坐在客厅继续分享着彼此的故事。许庭的父亲翻开一本旧相册，里面全是他们年轻时的照片，每一张背后都有着一段难忘的回忆。季黎知看着那些照片，仿佛能看到年轻的许父许母在校园里漫步，在医院里忙碌的身影，感受到了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更加珍惜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许庭的母亲则拿出了一些手工编织的小物件，有围巾、手套还有可爱的玩偶。她告诉季黎知，这些都是她亲手为许庭编织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母亲的爱。季黎知接过那些温暖的织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能感受到许庭成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也更加期待自己能融入这个温馨的家庭。

随着夜色渐深，大家都有些困倦了。许庭的父母安排好房间，让季黎知和许庭住在了他们隔壁的客房。走进客房，房间里布置得温馨而舒适，床上铺着柔软的被子，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记录着这个家庭的点点滴滴。

季黎知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感动。她转头看向身旁已经熟睡的许庭，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在做着甜美的梦。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在心中默默许下承诺，要和他一起走过未来的每一天，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互扶持，相互陪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季黎知在这宁静而美好的氛围中，慢慢进入了梦乡，梦中她和许庭手牵着手，在一片花海中漫步，笑声在空气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