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款步走到庄语迟身旁,莲步轻移间,衣袂翩跹。她的眼眸温和,似是要照顾他。
她缓缓坐下,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无奈:“那天是我言语失当,未曾顾及你的感受,让你难过了。只是家族之事千头万绪,盘根错节,其间的无奈,实在是难以尽述。”
庄语迟听了这话,原本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许,可仍是嘴硬不肯松口:“你一句无奈,我便要信了?说得这般轻巧,叫我如何能信?”
叶冰裳见他态度已然有了松动的迹象,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更浓,宛如春日盛开的繁花:“那你倒是说说,要怎样,你才肯信我呢?”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
庄语迟望着叶冰裳,沉默良久,喉结微动,小声嘟囔道:“往后,你可要多来陪陪我。”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只觉自己太过直白,双颊瞬间泛起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他慌乱地端起一旁的药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汤,试图用这动作掩饰自己的窘迫。
他心里明白,叶冰裳对他尚无男女之情,可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仍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起初,他对未来妻子是谁并不在意,可自从与她相遇,她的一颦一笑便深深烙印在他心间,自此,他再不愿将就。或许日后会与那些出身名门的世族贵女有所交集,可在他心中,又有谁能比得上眼前之人?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曾经一心想要依靠他人、当个吃软饭之人的想法,此刻已如烟雾般渐渐消散。
他深知自己性情有些乖张,又时常犯傻,与叶冰裳相比,自己实在是差了太多。这些日子,他日夜苦读,青灯黄卷相伴,只为能在科举中拔得头筹,有朝一日,能挺直腰杆站在她面前,骄傲地告诉她,自己也能变得出类拔萃,配得上她。
庄语迟放下药碗,趁着叶冰裳低头之际,眼眶微红,眼中泪光闪烁,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执着,静静地凝视着她。叶冰裳,此生必定是他的妻子,倘若有一日大限将至,他哪怕化为厉鬼,也要将她紧紧束缚在身边。
他绝不会再给她任何离开自己的机会,此次因父亲之事牵连于他,待功成名就之时,他定要带她远走他乡,寻一处宁静偏远之地,做个小小的县令,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历经这一番生死考验,庄语迟仿若脱胎换骨,已然成长。他深知,仅靠妻子的势力,难以在这世间长久立足,唯有自身强大,广纳贤才,培植势力,方能在这波谲云诡的世道中,于危机四伏之际觅得一线生机。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柔,在她的注视下,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
“冰裳,等我在科举中取得功名,你便嫁给我,好不好?”
他并非不知,凭借岳父大人的权势,可让叶冰裳早日嫁入庄府。但他偏不如此,他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风风光光、明媒正娶地将她迎进门。此次事件,他隐隐察觉父亲行事恐怕有诸多不端之处,可如今自己根基尚浅,毫无背景可言,又哪有能力与父亲抗衡?
“庄语迟。”叶冰裳并未甩开他的手,只是声音清冷,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眼眶泛红,像是一只可怜而又委屈的狼崽。而她的内心平静无波,说出的话语冰冷刺骨。
“你觉得以你如今的才学,能在科举中大放异彩,一举成名?”
庄语迟顿时面露窘色,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心里清楚,自己资质平平,想要在人才济济的科举中一鸣惊人,考取高名次,着实艰难。可他又别无他法,父亲能力有限,根本无法为他谋得一官半职。
他若想获取权力,在这世间站稳脚跟,唯有刻苦读书这一条路可走。那些靠投机取巧得来的官位,以他的才智,恐怕难以长久维系。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年轻,拼尽全力苦读。他不敢奢望高中状元,只求能考取一个能谋得官位的名次。等入了翰林院,再设法疏通关系,争取早日晋升。
叶冰裳望着他逐渐坚定的面容,神色平静,缓缓问道:“倘若你一直考不上,是不是就不娶我了?”
庄语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急切地说道:“若你不嫌弃,我可先娶你过门,而后继续苦读,定不会让你失望。”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觉得自己这番言语唐突又冒失,可一时之间,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满心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会嫁给你,但不是现在。”叶冰裳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庄语迟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