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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梓无悔-7

洛梓无悔

夜晚。

 韩烨坐在庭园内,面前是形势紧张的棋局。他拿起一枚白棋轻轻摩挲着,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放在棋盘上。一旁的温朔走来,面露不解,“殿下,这下黑子和白子都陷入了死局。” 

  韩烨满面愁容,眉头紧锁,“大靖律法,孤证不能定案。吴越不肯招供会试案,怕是陷入了僵局……”

  任安乐从一旁的楼梯处走来,身后紧跟着洛铭西,两人均身着官服,瞧着十分登对。

  她阔步走向棋盘,步伐透露着些许的放荡不羁,“殿下若是需要我帮忙,直说便是了。”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后的洛铭西也紧随其后,眉眼温柔。

  众人皆知,科举舞弊案陷入僵局,缺乏口供,无人敢指认古齐善。

  “要是他不开口,我们就想个招,让他自乱阵脚。”说着拿起一枚黑棋,随手一抛,棋子稳稳的停在棋盘之上。

  韩烨温朔两人均未开口,一旁的洛铭西倒是随声附和。任安乐见他出声,自然地看了过去,眼里含笑。两人一来一往,倒是让韩烨一时无法融入。

  温朔看着任安乐放下的一子,眼里闪烁着求知的欲望,“安乐姐,这是什么招数啊?”

  “当然是一招我特意准备的绝世好棋。”神色张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棋子。昏黄的灯火下,反倒映衬得它晶莹透亮,赤红如血。

  “大靖律法有言,‘若赃状露验,理不可疑,虽不承引,即据状断之。’这意思就是说,只要人证物证俱在,便可定一个的罪。”任安乐起身四处走动,手中把玩着那枚红棋,整个人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如果没有线索,那我们就让他们下一盘臭棋,就像……这样!”说着再次走向棋盘,在引起众人的好奇之时,将红棋抛向棋盘。

  几人都不自觉的看向棋子所在之地,内心均是一惊。“任大人这粒棋,竟让整盘棋局都活了!”

  “古齐善今天风风光光地回去了……”任安乐自信开口,倒是让温朔先着急了。“你先别着急,在我的棋局里,没有一个棋子是没用的。”与他精心筹谋这么多年,这盘棋,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说完拿起棋子,示意韩烨伸手,将棋子放在他的手上。众人离开之后,韩烨定定的看着头上的皎月,眸中满是追忆之色。

  烛火摇曳,洛铭西回想着任安乐放在韩烨手中的那枚棋,蓦地伸出手,任由融化的蜡油滴在手心。刚燃烧完的蜡油滚烫,洛铭西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望着滴落下的液体出神,手中蜡油渐渐凝固。

  若她将那枚棋子放在他的手心,肌肤轻微触碰的地方是否也如此刻般炙热。身后的琳琅带来任安乐的来信,暂时缓解了洛铭西心底的阴翳。“身陷囹圄化冤魂,今夜的冤魂是不是又要多一个?”

  次日,忠义侯便打算送古齐善出城避难,只可惜这古齐善,满脑子的酒色,虽说着听古云年的安排,却轻松地被琳琅的一封信赶到了翎湘楼。

  “琳琅亲自给古齐善写信,邀他一聚。他贪图美色,一定会来的。”洛铭西依旧身着绛红官袍,为任安乐出谋划策。

  任安乐一袭红衣,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古齐善这个家伙,在京城无法无天,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了。”

  看到韩烨与温朔赶来的身影,感慨道,“我的看客来的很准时啊。”说完一把饮尽杯中的酒,转身将酒杯递给洛铭西。

  洛铭西自然地伸手接过,并未注意到自己大拇指所放的位置,俨然是任安乐刚刚饮酒的地方。任安乐看向他,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翻身而下。

  韩烨看到任安乐不知死活的跳楼之举,紧张万分,连忙跑去一把抱住了她。

  洛铭西看着韩烨怀中的红色倩影,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指尖因为用力过猛而轻微泛白,神色不虞地走远。

 大理寺内的裴沾,神色满意,只因今日是最后一日,只因此案处理的甚合他意。正准备在结案证词上按上公章,一旁的黄浦却猛的夺过,想要得到真正的真相,为天下考生一个公道。

  最终还是敌不过一旁的官吏,被裴沾抢了去,红印一案,黄浦嘲讽的笑了,严重含泪。一把掀起自己的官袍,跪在地上。古云,“男儿漆下有黄金”,可如今,为了万千考生的公正,他甘愿而跪。

  庄重地拿下自己头顶的乌纱帽,那是贫苦学子为天下谋服的追求,却是权贵唾手可得的功勋。

  他脱下自己的官袍,其余官吏见此,亦严肃地褪去乌纱帽与官袍,只着一件朴素的单衣。众人不动声色的走在黄浦身后,前去青龙阁鸣冤。

  大靖立国之初,太祖未免权贵朝官欺上瞒下,百姓冤屈不得伸,在皇宫前的青龙阁前立下了一口青龙巨钟,百姓和下级官员皆可越级敲钟将不平之事上奏。

  只是青龙钟不可轻易敲响,寻常百姓若要敲钟需先得经受三十大板以明志,而下级官员……则要以官位为保,若所奏有误,则被贬为庶民,永不录用为官。想不到,大理寺满府官员的名字,竟都在这奏折之上。

翎湘楼内,众人看着琳琅优美的舞姿,一时感慨万千,均是对舞弊的不满。而任安乐也借此机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第一步就叫作引蛇出洞,第二步叫顺水推舟,第三步……关门打狗。”

  说完面向前方,只瞧见古齐善双脸泛红,晃晃悠悠的走向琳琅。原本还有些后怕的古齐善,不过在琳琅两句话之下便再度嚣张。

  正准备饮下琳琅递给自己的酒,肩膀却被猛的一拍,发现是任安乐之后顿时送了一口气。紧接着却得知韩烨前来抓捕他,当下便紧张了不少。

  结果显而易见,古齐善被温朔一把撂倒。古齐善平日行事便嚣张跋扈,而今得了一个机会,众人都上前踢了两脚,以解平日之恨。

  青龙钟北桥巷,嘉宁帝不得不更加重视,命刑部尚书洛铭西前来协助。偌大的大理寺,能够审理此案的便只剩下身为大理寺少卿的任安乐了。

  事已至此,科举舞弊案便由太子韩烨主审,大理寺少卿在螃蟹煮,刑部尚书提供刑罚建议,可见案件之重。

  一番审讯,人证已全,至于物证……任安乐设计巧诈而得。至此,人证物证俱在,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古齐善被剥举人身份,秋后问斩。

  此案成功落下帷幕,三人于房内继续对剩下的琐事记进行完善。任安乐依旧对着韩烨插科打诨,洛铭西则坐在桌前,写着文书。

  洛铭西听着两人的说说笑笑,心下有些落寞。忽的听见任安乐唤他“洛大人,既然殿下肯陪我演完这场戏,他是不是把我当作亲近之人了?”

  却见洛铭西放下笔墨,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并未回答任安乐的问题,倒是反问她,“任大人,那我也陪你演完了这场戏,你猜猜我是否把你当作亲近之人?”

  洛铭西好整以暇带的看向她,任安乐做出一副思考状,“你这个人生性比较冷淡,如果肯陪我的话,自然是把我当亲近之人了!不过如果在水寨先遇见你,那我求嫁的可就不是太子了,而是刑部尚书。”

  任安乐说着往洛铭西的方向走了一步,洛铭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心跳骤然加快,愣愣地退了半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心下懊恼不已,便想向前迈回去。

  还未行动,韩烨便手握折扇拦住了两人,“任大人,洛大人容不得别人开这种玩笑,见谅。”

  洛铭西心下不满,又一次觉得韩烨碍眼,可任安乐现在终归应该仰慕太子,自己毫无立场,只能赌气的离开。

  至于任安乐,那句求嫁本是无意说出,可话音落出的瞬间,她清晰地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满溢的内心。只是之前的心脏抽搐感再次袭来,许是此次自己的感情过于清晰强烈,头痛欲裂。

  但当韩烨走近打断两人时,身体的疼痛却得到了缓解。当看到洛铭西离开的身影,又控住不住地想拦住他。可此时自己的身子实在无法离开韩烨太远,也只能悻悻的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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