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便赶到了青南山下。山下一片素白,处处昭示着压抑。
“请英灵牌位。”
听到此话,韩烨赤脚踩在并不光滑的地上,各式的落叶在他的脚底被风吹起又落下。
伴随着沉重的鼓声,韩烨恭恭敬敬地向帝家八万忠魂的牌位行礼、敬酒。
礼毕,韩烨将牌位交到帝梓元手中,帝梓元也郑重地向那些找不到尸骨只能用同一牌位代替的先烈行了个君臣礼,此刻,也没有人在意这是否合乎礼节。“八万英灵在上,帝氏梓元迎忠骨回京!”掷地有声,声声化为划在韩烨心口上的刀,令他亏欠不已。
接过韩烨手中的牌位,帝梓元的神色总算有了变化。她将牌位紧紧地抱在怀中,看向韩烨的眼神中不带有一丝情愫。
“英灵在上,韩烨今日在此立誓:此后,在我大靖的土地上,法度必明,善恶有道,为众执炬者,不必有烧手之患;为众抱薪者,不必冻死风雪之中;忠清公直之民,不必承不白之冤。韩烨此生必让万方子民,见盛世景,享太平年!诸君且乘长风好去,看我大靖山河!”
听到这话,帝梓元不禁觉得心中苦涩,缘何要用帝家八万将士的牺牲才能换来这番话?
“叩首!”
身前众人均跪在地,神色庄重严肃,示以含冤而去的帝家英魂最崇高的敬意。三次叩首,三遍“诸君且乘风好去,看我大靖山河!”。众人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
众人语毕,帝梓元也望着怀中的牌匾有些哽咽,“诸君,乘风好去,长空万里。俯身,看大好山河。”
入夜,繁星满天。众人随意地扎了几间帐篷,在此休整。苑书苑琴与温朔在外摆了个桌子,三人围坐在此。
“这里的天空比京城多了好多星星,想是帝家军的忠魂所化。那些离去的人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在天上看着我们。”
“不错。炙热的灵魂永远不会消失,只会继续照亮世间彷徨的人。苑书,你说对不对?”
而一旁的苑书早已枕着手打起了瞌睡,哪怕有些昏昏欲睡,但依然能够注意到苑琴的问题,也能及时地为帝梓元送吃食。
“安乐姐,比之前淡漠疏离了许多。”
“小姐在靖南十年的性子,一直便是如此。直到小姐回京,重遇太子殿下,让自己成了任安乐,她才开始变得活泼开朗起来。”苑琴本就聪颖,自然能看清两人的真实。恰巧苑书也在此时赶回,她便继续说道。
“其实太子殿下也并不是个温柔逢迎的人,他是大靖储君,生来尊贵威仪。这一年来,不过是因为小姐是他放在心上的人,所以才处处和悦吧。”虽是问句,但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结论。
“殿下和安乐姐都是那么好的人,他们互相喜欢着彼此,但如今却活得跟仇人一样。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错在殿下是大靖太子,而小姐是帝梓元。这一切偏偏是他们无法选择的,就算回到十年前,让他们重新面对这一切,也是无能为力。”
这说到这,几人便看见帝梓元背着箭矢,手中紧握着一把弓箭,气势满满地经过。“打猎,东西太难吃了。”许是太过着急,帝梓元并没有注意到温朔这次直接叫的姐,而温朔也在得知去意之后拿着自己的装备加入了。
不过一会功夫,温朔便抓了两只野鸡,帝梓元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可惜不是在京城。如果是在京城的话,我还能给你做个葫芦鸡和炖鸡汤呢。”
“都让你包下来得了。唉,多亏有你这个傻小子在,我比来的时候开心多了。”两人找了个平滑的石堆,在上面稍作歇息。
“姐,你一个人背负着帝家的血债和八万英魂的冤屈,独自走过整整十年,这种沉重我没经历过,可能不太懂。但我从小就没有亲人,我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
“你真的很懂事,很像烬言。”帝梓元不忍见他的落寞,轻声说道。
“你就当我是一家人,你能多告诉我一点关于你弟弟的事吗?”温朔说不清缘由,但就是向多了解了解,想与她多说说话。
听到这话,帝梓元便缓缓开口,话语间尽是对弟弟的喜爱。正在这时,周围传来多人奔跑的脚步声。当下警觉地看向周围,就见一群头戴面具的黑衣人狂奔而来。来不及多想,两人均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迎敌。
打斗声引来了留在营地的众人。韩烨率先赶来,拦住了一人的攻击。洛铭西紧接着也带领一众士兵赶来。黑衣人见形势不妙,当下便撤退了。
洛铭西眼神不错,看见了打斗中黑衣人身上掉落的令牌——梅花内卫。几人均意外地看向韩烨,洛铭西也将令牌随意地抛给了韩烨。
“好一个心胸宽广的陛下。”语气中满是嘲讽。
“此事似有蹊跷,切不可妄下结论。”
“有什么可蹊跷的?世人皆知陛下视梓元为眼中钉,派人刺杀她也是意料之中。”帝梓元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正是因为世人皆知才蹊跷。因翻案一事,皇家在民间的声誉已然受损,若此时再派刺客行刺梓元,那陛下之前所做之事的意义又在何处?他为何不在京城便以欺君连坐之罪处死梓元,而是要下罪己诏迎忠魂回京?”韩烨一向最讲求证据,只单单一个令牌并不能证明什么。
“梓元,你信我,陛下绝不会做这样的事。”韩烨说完坚定地看向帝梓元。
“我只信证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帝梓元语气淡淡,不见半分憎恶。
“方才我与刺客过招,那并不是梅花卫惯用的招式,看身形和武功,倒像是那日在宫宴上行刺陛下的人。”
“可那日宫宴行刺陛下的人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是忠义侯的人!可忠义侯已经死了啊。”温朔有些吃惊,随心问出内心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既不是陛下,也不是古云年。在这京城之中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想要置我于死地?”帝梓元并非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地被令牌蒙蔽了心神。这么一说,她便开始思考问题所在了。
“有这个可能。”洛铭西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开口说道。
“或许他们的目的不是你,而是冲着整个大靖而来。大靖看似固若金汤,可在京城,,天子脚下竟有势力交错,看来他们觊觎大靖许久了。”
恰在这时,帝梓元也明白了那日梦中“她”说的家国是何意义,“你是说北秦?”韩烨点了点头,洛铭西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如此看来,这个忠义侯倒是有些可怜,机关算尽,到最后才发现:他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还白白做了个替死鬼。”温朔在几人身后开口。
对于古云年,帝梓元明显不想多说,转身便离开了。
离开众人之后,帝梓元并没有回到营地,反而是自顾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个人饮酒消愁。可愁绪太多,又岂是杯酒可以缓解的?
壶中的烈酒刚刚饮尽,韩烨便走到了她的身后,询问着她今后的打算。
“辞官,回靖南。”毫不在意韩烨的挽留,果断开口。而这样的话显然有违剧情,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没有理会韩烨的话,直接问了出来,“你想说什么?”
韩烨也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觉得……我会留在京城?”语气中满是对韩烨天真想法的可笑。
韩烨自然明白帝梓元的意思,话语间有淡淡的失落与自嘲。“我会向陛下请旨,面靖南三年赋税。等你回到那里,便可带着靖南的百姓一起重现昔日的光景。”
“那我便替靖南的百姓感谢太子的大恩大德。”疏离与客套依然存在,“但这并不是对他们的恩惠,而是一种补偿。可是即便如此,这些补偿也不能弥补他们失去至亲的痛苦。”
又客气地说了几句话,她便离开了这里,不想与韩烨有过多的纠缠,毕竟……剧情始终会影响到她的行为。也拒绝了韩烨挽留她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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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忙,没有糖( ˙-˙ )明天多更,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