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

司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司英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司英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司英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病房里，司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无焦距地看向虚空，轻声念着诗经。

泠泠的嗓音更为病房添了一抹冷清。

第三天了，Kavin还是没有醒。

司英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冷静，冷静到快压抑成冰。她突然想，不该早早了结了那些人的命，而是把他们的骨头一块一块地拆下来。

思绪飘远，念诗的声音一顿，歇了几秒，红唇重新开阖。

司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Kavin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最后一句喑哑低沉，与女声的脆冷截然不同。

司英低头看去，病床上的人睁了眼，苍白着脸色扬起唇角。

蓦地，上扬的动作一滞，伤口撕扯带来的疼让表情改换成了龇牙咧嘴，额头瞬间便袭出冷汗，痉挛的手抓皱了身下的白色床单。

司英见状也慌了一瞬，忙按了铃，然后握紧了他的手。

司英别动！

司英伤在胸口，也别笑，别说话。

Kavin稍微缓了一阵，咬牙咽下痛哼。他竭尽全力地扯起僵硬的嘴角，皮笑肉不笑，滑稽又无奈。

手上悄悄用力，肌肤相贴的亲密无间让他感到安心，那股难忍的痛也在掌心的力道下消解。

医生来得很快，细致地检查了一番，交代完注意事项。

房间里一时静默。

Kavin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微颤。

司英……我快吓死了。

Kavin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不敢死。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地揩去她眼角的泪花。

她该是永远笑得漂亮。

复又格外小心地拉起她的手，似乎受伤的人是她一般。将其拉到唇边吻了吻。

Kavin没告诉她的是，他重复做了一个很短的梦，短得似昙花一现，却刻骨铭心，梦境里那股巨大的惊惶至今还停留在他心底，如一块挥之不去的影子。

他梦见两不相识的他们擦肩而过，那瞬间，他「惊醒」了过来，转身要去拉她，却总要慢她一步。他想喊她，可肺部的空气被抽尽，声带像是消了音，只剩唇瓣徒劳开阖。

终于挤出残破又微小的音节后，场景陡然变换，他站在贫瘠的山坡之上，遍目都探寻不到她的身影。

就算在他死之前，他也得再看她一眼。

看一眼他的茉莉，他的爱。

就在他快被绝望淹没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轻柔地搅动着头顶的潭水。

滴答。

滴答——

悠悠我心。

悠悠我思。

……

Kavin就这样深深地望着她，像是在用目光将她的模样篆刻进灵魂，至此，永不分离。

司英眉间还带着郁色，簌簌白雪压实了般，又凉又重。

Kavin我的手绳呢？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病号服下空荡荡的手腕，着急地询问着。

司英在心里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桌上将玲珑骰子拿起，然后给Kavin戴上。

Kavin猛悬的心才又放下。

她微卷的发梢扫过他手背，顿时勾起一片酥麻痒意。细嗅到她身上的那股香，他的脑袋晕眩了起来，舒服得想重新阖上眼皮。

抬起她的手腕又在上面轻啄了一下。

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司英想，自己选的男朋友，自己得宠完。

之死矢靡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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