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癔坐在电脑前,戴着黑框眼镜,正奋力拼搏。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时不时扶一下眼睛,然后继续飞舞。
一则消息弹出,重癔没细看,“主编催稿来了?”
点进去一看,是他手机里消失几年的高中同学毕业群,炸了。
你班长是高富帅:[今天下午五点的party,来不来?]
班长其实矮又挫:[五点我有应酬,可能来不了]
李怡:[五点啊……最近太忙了,也有个应酬,就不来了吧……抱歉哦~]
余下回复的都是“我很忙”、“我没空”、“我有应酬”等等之类的推辞。
你班长是高富帅:[高中过后,咱们几年没见了?这次可是同学聚会,没良心的]
这句话一经发出,群里冷静了一阵子。
大家似乎都在想,确实老同学聚一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又纷纷同意。
重癔看了一会,心想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去了,结果刚放下手机,就发现有个逼艾特他。
你班长是高富帅:[@重癔,重癔来不来?我们少了你这张脸可不行啊~]
重癔:[我忙,主编催命,今天忙不完,我就完了]
林广:[重癔,大家都去,你不去就太没意思了吧]
重癔:[……]
重癔:[傻逼]
马卡西平看着聊天记录,笑了笑。
林广:[靠,你居然骂我,嘤嘤嘤~]
重癔:[……滚]
你班长是高富帅:[喂喂喂,人重癔可是有对象的人了,林广你注意点,马卡西平还在群里呢]
重癔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刚想发信息,却被人抢了先。
马卡西平:[@你班长是高富帅,够了啊,少说点]
你班长是高富帅:[行,我注意,马卡西平,你要来吗?]
马卡西平:[来]
随后大家又在哄笑中确定了去策音山庄吃饭。
时间很快到了四点,重癔犹豫着要不要去,林广发了一条信息。
林广:[你要去吗?]
重癔:[不确定]
林广:[去吧,毕竟是同学聚会,多少得给些面子的]
重癔手指抠着手机壳,然后回复了一个[好]
五点,重癔跟林广准时出现在包间,却只发现马卡西平穿着休闲装坐在椅子上,其他人还没到。
重癔有些尴尬,林广拉着他坐在马卡西平的对面,拿出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继续赶着稿子。
包厢里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重癔“哒哒哒”敲键盘的声音。
半晌,重癔像是想起什么,对身旁的人说:“眼镜,给我。”
林广轻车熟路地拿出眼镜替他戴上,重癔扶了扶眼镜,继续投身工作中。
马卡西平突然开口,“吃药了吗?”
重癔已经顾不得其他,随口应了一句,“嗯……还没……”
马卡西平低头不语,只动了动手指,林广就收到了几条消息。
马卡西平:[提醒他吃药,谢了]
林广嗤笑一声,抬手就敲了几串字母。
林广:[假惺惺]
马卡西平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起身,抱歉的笑笑,“我出去一下”
他抬起长腿就向外走去,轻轻关上了门。
马卡西平出去后,林广就拿出包里的药,递给重癔,“来,吃药了。”
重癔接过药,一口吞了下去,面无表情,“苦。”
林广照例拿出一颗糖,递给重癔,“诺,吃糖就不苦了。”
重癔把糖含在嘴里,“很甜对吧?”
又是一次一模一样的询问,却又是无人应答。
马卡西平出去后,走到窗边,拿出了口袋里的烟,先吃了药,再点上了烟,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地抽着烟……
烟尽,马卡西平身上的痛劲过去了,他掐灭了烟头。
他放好烟,又闻了闻自己身上有没有烟味,他知道,他不喜欢。
他呆呆的看着人来人往,这样的景色和谐、宁静,但他未必喜欢,因为吵闹。
不知过了多久,马卡西平才回过神来,走进包厢。
包厢里坐了很多人,场面颇为热闹,马卡西平刚进门,班长高付帅(就是“你班长是高富帅”)就热情地招呼马卡西平坐下。
高付帅拍拍他的肩,“你干嘛去了,这么久?”
马卡西平也笑笑,“没干嘛。”
马卡西平长得温柔,笑起来自然多了一点女子般的妩媚。
高付帅仔细一瞧,“嘶”了一声,“马卡西平,我发现你特像一个女人。”
马卡西平单手掐住他的后颈,“说什么呢?”
高付帅现在特像一个乌龟,缩着头,“你跟重癔那简直分不清攻受,外人指定看你像受,重癔像攻,你俩倒好,反着来。”
马卡西平的手劲松了松,重癔的脸色也不自然,在座的众人好像都多多少少明白了什么。
这不摆明了不是分手就是吵架了嘛!
偏偏这高付帅什么也不知道,不怕死的继续说,“对吧?马卡西平。”
重癔颤抖着,一拍桌子站起,愤怒地大吼,“你踏马别说了!!有病是不是?!”
说完背着包气愤的摔门而出,马卡西平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高付帅,“干的什么事?”
马卡西平追过去,终是追上了,他抓住重癔的手腕,“重癔,你别听高付帅胡说,他……”
重癔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医生,就可以对我有话语权?!”
重癔捏着拳,狠下心来,“现在对我好的是林广!就算我是瞎子我都看得出来!”
他转过身,语气薄凉,“马卡西平……”
“你别自以为是了……”
“让我……恶心……”
马卡西平愣在原地,一双眼呆滞着,突然心口又痛起来,气喘的紧,头上冒着冷汗,他紧抓住胸口,眼皮一沉,倒了下去……
被路上的行人打120送到了医院。
重癔从步伐沉稳,到大步奔跑,跑回了家,跪在抽屉前,胡乱的翻找着,找到了药就吞下去。
吃过药,他蜷缩在地板上,哭出声来,“该死!该死!为什么?!”
“马卡西平,好苦……我不想吃……”
“我想……想……想不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扭曲的笑声,带血的棒球棍……他使劲抱住头,大声叫喊,“马卡西平!马卡西平!”
“我怕……求你……不要……走……”
“求你……”
声音碎了一地,黑夜悄悄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