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色彩是丰富的,绚烂的。从淡绿的嫩叶到五彩斑斓的花朵,各种色彩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为大地增添了一抹抹艳丽的色彩。
猎宫里却是硝烟弥漫,情景悲壮。蒙挚统计好战死的守卫军人数,痛心不已的对梅长苏说起,经过三天的战斗,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靖王过来问候了几句,然后疾步向大殿而去,梅长苏望着他的背影,神情沉定。
梅长苏虽然凶险,但是此役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碍景琰了。
大殿中,靖王没有丝毫犹豫的上交了兵符,并一一说明了此去经过。梁帝惊讶于他的坦诚,现如今,他是一个手攥重兵的皇子,原本可以借此掌握更多权利的。
梁帝欣慰不少,很是关心了一番靖王的安危,在得知已将誉王擒获关押,怒火,惊惧等情绪重新上涌,决定亲自去审问这个逆子。
平原之上,囚禁在木栏牢笼里的誉王,头发散乱,形容狼狈,沉默的低头靠坐。梁帝带着高湛大步而来,愤怒的质问他为何如此大逆不道。
赵菱歌隐身稍远的一棵大树上,阖眼放松身体靠于枝干,听着反目成仇的父子二人对话。闻得誉王几句话后,她才明白了誉王突然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起兵谋反的原因,原来他的生母竟然是滑族的玲珑公主。
紧接着父子两人的互相诘问,大致还原了当年的部分因由。早年,玲珑公主与还是皇子的梁帝互定终身,且有了誉王。之后梁帝逼宫篡位,玲珑公主带领滑族助力,可成功登位的梁帝却觉得她心思不定,所以并未履行承诺带她回宫,只是为了安抚她,或者说是安抚她所率领的滑族军队,册封了一个身份迷惑的祥嫔。
而后,玲珑公主许是心有不甘,亦或有别他原因,率领滑族反叛,梁帝丝毫不顾旧情,当即命林燮领兵剿灭其部从,玲珑公主不敌赤焰军,战死沙场。
赵菱歌听着梁帝低声诉说玲珑公主见证了他上位的经过,若是不除去怎能安心,还问誉王如果是他,他也一定会跟自己一样行事对不对?甚至说出除掉玲珑公主只不过是解决了手中一颗没用的棋子,最后还再三告诫他,祥嫔才是他的生母。
誉王低垂着脑袋紧紧抓着木栏,嘴角弯起凄然的苦涩弧度,不得不说,若真的是他,他很可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心中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坍塌腐烂,又骤然得知生父的最真面目,誉王彻底崩溃,大叫出声。
誉王:萧景桓啊!啊啊!啊啊啊!
梁帝面露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转身缓缓走开几步,冷肃了表情,吩咐道。
梁帝:萧选誉王谋逆,罪大恶极,将其单独关押,任何人不准接近。
听着疼爱多年儿子的悲凉高喊,梁帝哀痛不已,语气不免哽咽。可是,为了稳固帝位,为了震慑他人,这个儿子……
承漱苑,靖王在猎宫的二进居住院落,梅长苏被安置在一进的东厢房,赵菱歌则是暂住西厢房。
西厢房,正间。赵菱歌迈步进来,落座矮桌后,一眼看到了桌上的一本《道德经》,秀眉微挑。这是她与卫远的约定,以道家书籍,简笔字传递消息。翻了翻书页,里面果然夹着的一张纸条。
〔小姐,梁帝对靖王心存疑虑,预寻机试探。对叛军欲杀之后快,靖王劝阻,终意改。〕
赵菱歌神情淡淡,纸条握进手心,再张开时已是一撮粉末。
赵菱歌果然老了啊。
傍晚的黑幕犹如一幅深邃的画卷,缓缓展开,将天空渲染成一片神秘的黑色。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半空中,如同一面柔和的镜子,映照着世间的万种千变。
东厢房,正间。梅长苏席地而坐,赵菱歌跪坐他侧边,执起茶壶给两人倒上茶。
赵菱歌蒙大哥先行回返金陵平叛,我已经传信武烈接应。
梅长苏端起杯子喝了口,点了点头。
梅长苏武烈既已探清了禁军内部,蒙大哥行事也能轻松些。
赵菱歌禁军跟随誉王谋逆的人,不知会有何下场?
梅长苏神情微顿,抬眼看她面容淡然,眼神平静,没有丝毫外露情绪。
梅长苏陛下既然轻判了庆历军,自然也不会重罚禁军。
赵菱歌无视他的目光,表情不变的淡笑。
赵菱歌我实在没想到,梁帝能如此大度,不知百姓会如何感念圣帝明君呢。
听着她清浅却暗藏阴晦的语气,梅长苏衣袖掩盖的手缓缓握起,不着痕迹的出言试探。
梅长苏枉造杀孽不好吗?
赵菱歌垂眸,瞅着衣服上的绣纹,低语。
赵菱歌很好啊。
梅长苏凝睇了她一会儿,视线转向屋外,眉头微蹙。两人莫名的沉默了半晌,赵菱歌端起凉了的茶水一口喝了。
赵菱歌对了,有件事要告知兄长,我已命小六扫尾回京。
梅长苏被她的声音唤回思绪,小六?反应了片刻才想起小六是谁。也就是说,谢玉身亡的消息即将传回了。
梅长苏嗯,我知道了。
赵菱歌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兄长休息吧。
赵菱歌站起身,才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
赵菱歌对了,谢玉确实死了,无全尸。
话落便转身离开了。梅长苏望着她的背影沉思了顷刻,其实谢玉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保住他留给莅阳长公主的手书即刻。只是……
放下茶杯,起身来到侧间的书案前,提笔写了封信,待墨汁晾干,边折叠放入信封边唤了声。
梅长苏甄平。
守在门外的甄平闻听,连忙快步进来。
江左盟:甄平宗主。
梅长苏将这封信传给晏大夫。
甄平双手接过,也不多问,应道。
江左盟:甄平是。
梅长苏再给蔺晨传信,火寒之毒已解,预知详情,速归。
江左盟:甄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