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后院。赵菱歌走出卧房,抬头望向黑蓝的天幕,拿出一根肉干放在手心,在空中盘旋的小英俯冲而下落在她的手臂上。
赵菱歌乖。
赵菱歌摸了摸小英的羽毛,先是把细小的竹筒绑在它的腿上,又将肉干喂给它。
赵菱歌送到李厉手里。
小英低低的鸣叫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肩膀,煽动翅膀飞回高空,盘旋了两圈后往云落山方向而去。
赵菱歌目送小英消失在天际,低语轻喃。
赵菱歌夏江,你也有软肋啊,不知你会如何选择呢?
朝堂上,梁帝隐退后方,太子坐堂监国,一应大臣要适应新的掌权者,一时有些畏手畏脚。有的人经过一段时日的对政后快速调整了自己的行事,有的人则依然蹉跎不适。
倒是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户部尚书沈追,刑部尚书蔡荃还算轻松应对。不过,两人之间难免有了政见争论。
苏府,前院。飞流一边大喊大叫,一边飞快的跑到走过来的赵菱歌身后,急声急语的告状。
飞流姐姐,坏人,欺负我。
赵菱歌眼含笑意,拍了拍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看向随后而来的蔺晨。
赵菱歌蔺少阁主,你多大了?怎么总是欺负一个孩子?
蔺晨理了理鬓发,听了这话不服气的嘿了声。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长歌你可别冤枉我啊,我那是陪他玩,怎么能说是欺负呢?
赵菱歌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呵呵一笑。
赵菱歌那你的陪玩方式还挺特别,自你来了以后,飞流就没消停过一天。
蔺晨不以为然的打开折扇摇了摇,呲牙笑道。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小孩子嘛,疯疯闹闹才正常,你说是不是啊小飞流?
赵菱歌懒得搭理他的强词夺理,转头对飞流说。
赵菱歌飞流自己去玩吧,他不会再去追你了。
飞流嗯。
飞流点了点头,对着蔺晨做了个鬼脸,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哎呦,你还敢……
蔺晨下意识的就想追过去,却被赵菱歌上前一步挡住。他心知打不过长歌,只得暂时作罢。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得,人家有好姐姐护着,我自己玩去,哼!
堂屋内,席地而坐的梅长苏听了全程,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垂眸看向手里的两块木牌。
黎刚端着一壶热茶过来放到矮桌上,跽坐下来问道。
江左盟:黎纲宗主,工部和兵部的尚书还需处置吗?
梅长苏把玩着两块木牌,声音温润平和。
梅长苏他们不需要动了,这两块木牌留着也没有意义了,拿去处理掉吧。
黎刚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木牌,低头瞅了瞅。
江左盟:黎纲这两位尚书……
梅长苏拢起双手,见他有不解之色,解释道。
梅长苏党政就像是一场噩梦,有些人会永远困死在里面,而有些人会醒过来。这两位大人,算是醒过来了。
赵菱歌党政永远都不会停止的,待新帝登基,皇子出生,便会有人陷进权利漩涡,挑起新的党政。
赵菱歌缓步走进,跽坐下来,执起茶壶倒了杯。
梅长苏又何尝不知呢,如今安排的几位大臣皆是人品尚佳,但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得判若两人。
梅长苏那是景琰该操心的事了,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送至嘴边的茶盏顿了顿,赵菱歌抬眼看着无甚多余情绪外露的他。
赵菱歌兄长不打算摄入朝堂吗?
梅长苏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梅长苏现在还为之尚早,到时再说吧。还有啊,我这十多年费劲心力谋划,有些乏累了,等事成之后,我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然度日。
毒解了,武功亦将逐渐恢复,可是,他不能确定如若真的进入朝堂后,会不会有一日走了父亲的路。不是不信任景琰,而是纷争之下,想要安定朝堂,帝王也不能随心所欲,到时他们该何去何从呢?
赵菱歌喝了口热茶,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下轻叹。聂锋解毒时,她多言点出梅长苏的解毒过程,为的就是倘若真的人心有了转变,萧景琰能够想起他的苦难,别走入相似绝路。
赵菱歌太子心性赤城,又有前车之鉴的悲剧,兄长不必太早多忧多虑。
梅长苏我相信景琰,可你也说党政永远不会停止,难免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到那时,事情的前行便由不得景琰了。
梅长苏目光深远,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飘忽。
梅长苏况且,如今我的容貌大改,再不复当年模样,只凭当年亲近的几人空口证明,如何能确定我的身份?我不希望后世传遗,赤焰军一案成为真假难辨的秘史。
赵菱歌无奈的放下茶杯,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他心中有芥蒂。哪怕身体恢复了健康,他仍然无法释怀容貌的改变,以阴诡谋士的身份重回旧地行阴诡计谋一事。
赵菱歌兄长今后的日子还长,若真的心之所向,那便依兄长意愿吧。
希望果真如你说的,能够放下一切,隐居山林安然度日。
晨曦微露,凉风习习,渐冷的天气让人感受到了秋天的脚步。高悬碧蓝天空的太阳虽然仍旧散发着热意,金陵的百姓还是换上了厚些的衣衫。
街道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而过,前一辆里,太子与梅长苏安坐,讨论着最近的朝堂之事。
后一辆中,赵菱歌坐在上首,左侧跪坐着武烈,右侧则是一身穿黑色长袍,兜帽覆盖全脸的人。
赵菱歌寒氏,你果敢聪慧,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吧?
黑色兜帽轻轻抖动一下,微微抬起,露出带着令纹的下巴。
夏江夫人:寒氏妾身明白。
赵菱歌满意的点点头,微俯下身,双眸好似能够透过兜帽看入对方的眼睛里。
赵菱歌若达不到我的目的,你的儿子只能父债子偿了。虽说不能彻底解了我的仇恨,但能就此绝了夏家满门,勉强疏解一二吧。
她的声音虽然温和轻缓,可听在寒氏耳朵里却如催命的妖魔鬼怪。忆起有半个月不曾见过的儿子,坚定的回道。
夏江夫人:寒氏妾身谨遵小姐吩咐。
赵菱歌勾唇一笑,直起身体靠在车壁上。
赵菱歌那便好。
武烈全程沉默不语,想起厉哥传来的消息里,那位名叫寒濯的少年在新营牢房内的经历,不着痕迹的瞄了眼寒氏,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