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潮湿的地牢内,从小小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只在方寸之地。陈旧的木制栅栏,无端的散发一股腐朽的血腥之气。
赵菱歌眼珠血红暗沉,眸底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戾色。尽力忽视耳边一声声的蛊惑,压下心中剧烈翻涌的杀欲。好整以暇的看着夏江冷静下来的表情,并不急着道明目的。
赵菱歌不得不说,你选夫人的眼光不错,你儿子被教育的非常好,小小少年,神采奕奕,清正端方。
夏江眼神晃动瞬间,心底更加热切。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同样是整个夏家唯一的后嗣!救儿子!救儿子!脑海里不停的叫嚣着这三个字,再次问道。
悬镜司首尊:夏江你要如何?
赵菱歌啧了声,没有丝毫迟疑的又给了他一耳光,语含警告。
赵菱歌有点耐心。
夏江吐出嘴里的血水和一颗牙,心中的恨意仿佛要冲破胸腔,却也只能绷紧了面颊微微底下头,不再言语。
赵菱歌见此,满意的颔首。侧头扫了眼默默垂泪的寒氏,唇角微微挑起。
赵菱歌看着这样优秀的孩子,我真是下不了手啊。可是怎么办呢?你夏首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又深受帝王信任,我满心的仇恨无处宣泄,只得暂时父债子偿了。
夏江听闻她的一句句话,重新抬起了头,面容微微狰狞,双手用力握紧,肩颈处的青筋绷起。
赵菱歌我将你儿子绑在十字木架上,拿刀轻轻的割开他的手腕,鲜红的,温热的血液便一滴滴的涌出。这种掌握人生死的感觉啊,实在让我畅快不已。夏首尊肯定能理解这种感觉吧?
悬镜司首尊:夏江我要杀了你!
夏江五官扭曲,双眼中的仇恨如同翻涌的潮水,怒吼一声,举着拳头冲向赵菱歌。
赵菱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脚将他踹的砸到墙上,随之又滚落在地,挣扎半天也没能起身。
赵菱歌体会到我的仇恨了吗?我心中的仇恨之深,是你现在的百倍千倍。每次见到你,我都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赵菱歌半蹲在他面前,血红的眼珠充斥着杀意和暴虐,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脸,鬼魅的声音阴寒摄人。
赵菱歌你儿子废了,别说给你传宗接代,他身体亏空的走两步路都困难。
悬镜司首尊:夏江你……咳咳……
夏江咳出口血,胸口剧烈起伏,每每呼吸一下,都疼痛不已,芳若刀片划过。
悬镜司首尊:夏江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的,口供。
赵菱歌真的吗?
赵菱歌神情未变丝毫,仍旧从容,气定神闲。
赵菱歌我精通制药一术,被你口口声声称作林殊的梅长苏,他的火寒之毒,已经让我治愈了。
夏江暗淡的双目微微亮起,却不动声色的低垂了下去。
赵菱歌你既然查过火寒之毒,就该知道它乃天下第一奇毒,这我都能研制出解毒丹。那你说,你儿子那相对轻了许多的亏空之症,我能不能治愈?
站在角落里眼泪都快流干了的寒氏,再忍不住的扑通跪在地上,悲戚的恳求。
夏江夫人:寒氏夏江,儿子被放了几月的血,要不是赵小姐的丹药,怕是早就……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儿子,如今只有你能救他了!
最后一句凄厉的话语,让沉默了一会儿的夏江有了动作,他慢慢的撑起身体,靠坐在冰凉的墙上,哑声道。
悬镜司首尊:夏江我会说出当年的真相,你又如何保证会放过我儿子。
赵菱歌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赵菱歌站起身,垂眸俯视着脸颊红肿,嘴角下颚布满鲜血,狼狈不堪的夏江。
赵菱歌不过嘛,看在你夫人和儿子的面上,我可以在你临死前,让你见你儿子一面。
夏江闭上眼睛,身上的那股气彻底消散,弯腰低头的看上去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悬镜司首尊:夏江好,我答应你,赤焰一案重审时,我会如实道出当年真相。
赵菱歌注视了他片刻,嘴角诡异的勾起愉悦的弧度。
赵菱歌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话落,吩咐武烈带上寒氏,一同走出牢房。等待武烈重新锁上牢门的时间,赵菱歌隔着栅栏又道了句。
赵菱歌夏江,你身首异处后,有没有人给你收敛尸身,入土为安;清明寒雨时,有没有人在你墓碑前撑伞遮挡,免避侵扰,都要看你的选择了。
大堂内,梅长苏和太子安静的等候着,待赵菱歌回来,两人算了算时辰,约摸两刻钟了。
赵菱歌兄长。
赵菱歌大步来到梅长苏面前,双手抓着他的手臂,血红色减退的眼中闪过晶莹。
赵菱歌我,我打碎了夏江的傲骨,他的心气儿散了,现在就如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人,再没了往日的意气轩昂,自负不凡。
梅长苏看着她的样子,眼圈微红,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语道。
梅长苏做的好,长歌,做的好。
夜晚的天空黑得如同泼墨,原本能带来些许光亮的圆月也被灰暗的乌云遮挡,似乎要把一切都吞噬在这黑暗之中。
苏府,堂屋。梅长苏披散着头发坐在榻席上,眉宇间浮现忧凝之色,手中捧着的书半天也未翻动一页。
蔺晨倚靠门柱看了他一会儿了,见他一直出神的没发现,只得出声问道。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想什么呢?
梅长苏手抖了下,惊回了心神。
梅长苏你什么时候来的?
蔺晨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进来屋里,手撑着头侧躺下来。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来了有一会儿了,你一直发呆,我要不出声,你打算呆一宿吗?
梅长苏扔掉手里的书,揉了揉太阳穴。
梅长苏我在想之后的安排。长歌不知道怎么说服了夏江,他愿意如实说出赤焰案的真相,现在只要集结好人,说服莅阳长公主,便能寻的时机重提此案了。
蔺晨叹气,非常认真的问道。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累不累?
梅长苏不解,疑惑的嗯了声。
梅长苏什么?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问你累不累啊?好不容易解决了夏江,你就不能好好歇歇吗?
梅长苏失笑,累吗?累的,只是一日不能尘埃落定,他一日就静不下心。
梅长苏好吧,我这就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蔺晨孺子可教的点点头,看着他起身往卧房走去,又突然回身问说。
梅长苏对了,安神汤长歌喝了吗?
蔺晨都没脾气了,这个操心劲儿啊。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你的话她能不听吗?喝了,我亲眼看着她喝的。
梅长苏那便好,我走了。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快走吧,快走吧!
真是的,怎么才刚三十岁就这么唠叨了,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更唠叨吧?蔺晨打了个哆嗦,赶紧止住了这个念想。
琅琊阁少阁主:蔺晨真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