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他终究还是自己运功疗伤，吃了青蕖从兜率宫里给他要来的丹药，然后一个人去了月宫。
月宫之中，嫦娥问了他一个和青蕖所问非常相似的问题：“既然你觉得活着羞愧，那为何在欲界四重天之时，你会那样拼命的反抗？”
杨戬的回答依旧没有变，“为了我妹妹。”
只是，不同于青蕖的反应，嫦娥已忍不住叹道：“为了你妹妹一个人，你可以放弃一切。那么现在，弱水吞噬了无数的生命，为祸人间，你……”
杨戬并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毕竟，自从他们杨家遭难之后，没有人对他们兄妹二人伸出过援助之手。他道：“或许是因为仙子太久不食人间烟火，因此，不了解人性邪恶。”
嫦娥叹息：“你应该看到的，是人心里面光明的那一面。”
“仙子是为人间带来光明的人，因此你所见到的，全都是光明的。”
“不，是你的爱太狭隘了。”嫦娥看着他，“因为你只爱自己的母亲，爱自己的妹妹，所以为了你们一家人的团聚，你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这些，杨戬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然后，他听见嫦娥道：“然而，你缺乏那种博大的，对世间万物的爱。如果，你当时是用这种大爱去救你母亲，恐怕她，也就不会死了。”
这一点，杨戬更没有办法反驳。早在他去桃山之前，师傅就提醒过他，充满恨意的斧头，是没有办法化开天条的。
可是，他不信。
所以，母亲死了，死在他的急躁，他的狂妄。
但是，身为神仙，却口口声声都是爱，这与王母所说截然相反，杨戬更想不通。“仙子认为，神仙，也应该拥有爱的需要和能力吗？”
“当然。”
“神仙难道不是，应该清心寡欲的吗？”
“神仙当然应该清心寡欲。”这一点嫦娥没有反驳。神仙若不清心寡欲，那便是三界之害。“但，爱不是欲。”
“爱不是欲？”
“不是。”嫦娥解释：“爱，是付出，而欲，是索取。”一个合格的神明，爱世人，更爱众生，不会为任何一个生灵而徇私。
“爱不是欲……我母亲没有错。”短短一日之间，杨戬的认知一次次被推翻，他忍不住恨恨道：“王母……”
见他还在纠结于这些，嫦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看向凡间的目光悲悯又无奈：“杨戬，人间正在遭遇一场浩劫，你的妹妹，正在用她的仁慈和爱拯救凡间，而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杨戬往下看了一眼，天眼之下，人间水患和百姓惨状自然都无所遁形。可惜，他不为所动。
见状嫦娥只好直接请求：“作为你母亲的至交，我希望你能像你妹妹一样，能拥有博大的爱，然后帮助你的妹妹，把弱水送回天廷。”
这个请求，光是那句“母亲的至交”，便已让杨戬难以拒绝。
所以，他答应了。
只是，也只是答应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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