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微微一笑，“怎么有时候感觉，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懂这么多的事情。”
闻言杨婵亦笑了，只是笑意多了两分苦涩。“其实，这些道理很多人都明白的。”
她嘴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一个人一生中，不只是给人家做孩子，做兄弟姐妹，也会给人家做妻子、做丈夫，也会给人家做父母呀。
人，在每个位置上都要承担不一样的责任，付出不一样的感情。而这，正是我们神仙所缺少的。
在凡人眼里，我们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做人家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感受，甚至不知道做人家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感受……”
闻言杨戬下意识皱了眉头，“三妹，你……”
杨婵回神，笑了一下，“我好像说得有些远了。”不知为何，有些话，她忽然就不想说给二哥听了。
他们兄妹，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这些年，二哥总是有人在身边说话的。不像她，前头五百年，她都是孤独的……
正是因为孤独了五百多年，突然不孤单了，她才会一直想着，念着。
可是，这样的想念，还是让杨婵一直记挂了半年。
人间整整半年，小金乌一直不曾出现。
不过，半年之后，杨家，也有一件喜事。
瑶姬，还有杨天佑和杨蛟的元神，数年功德蕴养，终于一朝得以苏醒。
这，的确是喜事一件。
只是，这般家人团聚的欢喜，终究还是在一旬时日之后，迎来了分离。
瑶姬和杨天佑也好，杨蛟也罢，他们都选择了往生。
或许唯一有求的，是他们恳求，轮回之后，他们仍会是一家人。
如瑶姬所说，不管天规如何，她身为司法女神，知法犯法本就是错，因她犯戒而造成人间诸多灾劫，更是她应承担的因果。
何况，她既已贪恋人间情爱，再复生为神，也难再克制不犯天条，倒不如轮回为人，凡尘历练。
杨天佑和杨蛟，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同的是，他们向来只知自己是人。
轮回，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灌江口送他们轮回那日，是青蕖送的他们。杨戬与杨婵兄妹这么多年积攒的功德、香火之力，全都予了他们，定能让他们轮回后无忧至终。
“若是轮回之后，他们不行恶举，便能世世喜乐至白头。”青蕖道。
闻言杨戬沉默无言，杨婵的眼眶却是红的，“爹娘和大哥，一定会世世喜乐安然。”
青蕖只笑，不再说话。她想，天道应该会满意于瑶姬三人的选择。
其实话说回来，对于他们三人的选择，青蕖并不意外。纵然能复生，可杨家和玉帝之间横亘的这些矛盾，本就是一笔难以扯清楚的帐。
瑶姬说得没错，她纵然活过来又如何呢？留在下界，三界之中再多一笔谈资，她既不能责怪玉帝，却也不能原谅玉帝。
而杨天佑，他从来都只是想平淡一生罢了。
近一千年的时光，家人羁绊虽在，可有些事情还是很难弥补。
这些，杨戬和杨婵或许也早就想明白了，也或许都已习惯如今的过法，虽依旧难过，却也只有片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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