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一个快要消散的巴掌印。
自三位教徒献祭自我封闭整个城镇起,镇内的时间流速开始逐渐变得异常缓慢,或许再过不久将会完全停滞。
与此同时,周遭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廊上的窗不再能打开,锈迹斑斑的钉子和横七竖八的木板挤的密不透风,掉漆的墙壁显出斑驳惊恐的人脸,摇曳的红烛仿佛谁人的瞳孔。
“晓翼,你……”
无故被牵连的洛基一言难尽的蹲守在他身侧,脑袋上几簇凌乱的绒毛,像是被什么抓挠过似的。
一主一宠整整齐齐。
“我没有过于宠溺。”
鬼才信!
他们来时的楼道被一堵墙填的死死的,墙边斜立着一枚白的发光的大十字架。
按理来说,每个元素都有自己的偏向,但他的光元素与之非但不亲近,甚至隐隐约约表现出了一副避之不及的嫌弃模样。
而透过搭档的瞳孔,他能窥见其上所附着的数不清的冤魂厉鬼,以及少数来自幸存者怨恨。
光明之下,漆黑的深渊无所遁形。
“那种东西还不配和纯粹的暗元素相提并论。”
墨多多走路总是没声,却丝毫不影响唐晓翼察觉他的到来。
最基本的元素组成,即便是“暗”也不会揉进杂质。
“上面有出口吗?”
少年似乎是有些乏了,跪坐在阴影形成的圆椅上,懒洋洋的靠着,左手提溜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单看骨龄大约在二十岁上下。
“没找到。”
看样子,教堂的手确实比他们上头预料的还要伸的长些,且已经堂而皇之的试探到了禁地之内。
“……我们家里人,只要是血统纯正的,都能看见命运。”
最多也不过是或多或少的区别。
“而我身为爷爷钦定的继承者,在除去对元素的控制力,亲和力之外,透过星星的背面,能看到的东西几乎不相上下。”
但实际上,墨多多一直有所保留。
他能窥见的,是“命运”的全部。
“你想知道世界的终末吗?”
少年的眸底溢出金色的流光,仿佛编织布匹的金丝。
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何为在这个时刻提起有关命运的话题,唐晓翼依旧选择顺手推舟,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他微微躬身。
“洗耳恭听。”
“……曜日吞蚀暗月,堕落后引发混沌的潮汐,而明月永驻,普照万川,直至光明燃尽自我,沉没海洋。”
倒计时起始于一次静谧的死亡。
那是墨多多用半条命换来的一撇……他将会在一个铺满鲜花和暖阳的无人在意的巷角死去。
被他的爱人一箭穿心。
“……命运并非一成不变。”
话题突然变得莫名沉重,唐晓翼并未对所谓世界的终末做出什么评判,只是静静的凝望身前人变幻莫测的情绪,随即,吐出这么一句话。
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少年说,两人心知肚明。
半晌,墨多多歪过脑袋,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哈,我跟你开玩笑呢,要是我们家真的有这种代代相传的能力,早就沦为历史的牺牲品了。”
无人不垂涎,无人不期待,无人不妒忌。
“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活跃活跃气氛,不必放在心上。”
半真半假。
倘若一切从一开始都已注定,光明与黑暗相对而立。
人该如何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