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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哥。”沈曦刚下晚自习看到沈崎的信息就赶紧给他回了电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就是……”沈崎一时有些难以开口，“嗯……那个，妈，转院了。”
“啊？”沈曦也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说这个，愣了一下，“转哪儿去了？”
“是我……朋友的朋友开的一家环境不错的护理院。”沈崎此刻正和周临渊一起去护理院的路上，看着窗外越来越茂密的植物，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实际上是想卖了他。
“……很贵吧。”沈曦避开嘈杂的人流，来到学校操场，漫不经心地走着。
“还好，和之前差不多，就是地方偏了点，但是环境挺不错的。”
“……哥。”
对方似乎是叹了口气，沈崎耳边响起一阵风声。
“怎么了？”
“……我们拖累你了吧？”沈曦仰起头，呼出一口气，看着天上缺了一角的月亮和不多的星星，喉咙有点酸，“如果没有我和……你其实可以过得很好。”
“说什么傻话呢，笨。”沈崎笑笑，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映出浓重的夜色，“没有你们，我其实没想着要活下去。所以，小曦，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你爱的人，这是我为数不多能教给你的东西。”
“……嗯。”沈曦任凭风把未落下的眼泪吹干，咽下一口唾沫，“我会好好学的，不会……不会辜负你的。”
“呵。”沈崎轻笑一声，“我没有说要让你为我而活，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好了，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起风了晚上好好盖被子，晚安。”
挂了电话，沈崎靠着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一辈子很长，不要妄下定论，你还小呢。”周临渊看了一眼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别老一辈子一辈子的，你才活了多少年？你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装成熟。”
沈崎翻了个白眼，侧过头，看向窗外，小声咕哝：“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沈崎同学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争取你想要的，永远不要对生活认输。著名哲学家周临渊说过，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你就打它一巴掌，一辈子过不去，那就两巴掌。”周临渊看了看沈崎笑了笑，“行了，别不开心了，多漂亮的小男孩，多笑笑嘛。”
沈崎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马上收了，一脸不屑：“你懂个屁。”
“嘿呦，小孩子哪学的脏话？”周临渊挑眉轻笑，“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人嘛，总有不顺心的事，不要这么消极，给它一拳，再吃点好吃的，什么都会过去的。”
“呵，教育别人倒是有一套。”
“多谢夸奖，好歹我也是个老师嘛，很乐意开导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周临渊推了退眼睛，狐狸似的眼睛眯起来，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沈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你是我就不会这么说了……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所有了……”
“老是一个人憋着会出问题的，不介意的话，和我讲讲？”
“……你真的想听吗？”沈崎想了半天憋出怎么一句，“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
“没事，讲讲呗，反正还有一会儿才到，在郊区，有点偏。”周临渊似乎永远都是笑着的，每句话都尾音都是翘起来的，像狡猾的不安好心的狐狸对你甩着大尾巴，你知道这人不是好东西，但是不想拒绝。
“我爸是个人渣，喝酒赌博，赌输了就打我和我妈撒气，后来我妹出生了，他本来准备掐死她，是我妈和我死死护着才留下来的，那个时候我其实也才四岁，但是我知道，要保护妈妈和妹妹。”
“后来我初中的时候，那个男的，赌博输太多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完了，放高利贷的上门找他，结果……”沈崎顿了一下，咬了咬唇，表情有些狰狞，“那个傻逼，把我妈推出去，抵，债。”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周临渊不说话，静静听着。
“但是我当时刚好回家，把他们赶走了，但是我妈妈已经崩溃了，有很严重的躁郁症和自杀倾向，那个傻逼丢下我妈，我妹，我，一个人跑了。我申请了法律援助，但是没用，离婚必须要当事人在场，我找不到他。”
“所以我一个人，拖着妹妹和我妈，就这样生活下去了。我一个人打很多份工，养活她们和自己，还有还债。”
“当时我初三，考了个一般的高中，本来不准备去的，还好朋友的父母一直帮衬着，最后还把我劝去了大学。”
“我总想着，要是我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解脱了，但是，要是我死了，小曦怎么办呢。”
沈崎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头，喉头滚动，眼角泛红，闪着光。
“……想说很多年了吧。”周临渊开口，“没关系，说出来就好了。”
“谢谢你，教授。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能把我妈转到哪去了。”
“害，不谢。记得以后好好来听课啊。年轻人嘛，多学习才是王道，你现在争那蝇头小利的，远不如大学毕业了找个稳定的工作，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不要把自己限制在当下。”周临渊笑笑。
“欸，到了。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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