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忽然停了下来,阿梨不知道为什么。
阿梨你怎么不继续走了?
说着便情不自禁地往相柳身边靠了靠。
相柳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着阿梨往东边看去。
阿梨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陪着相柳一起默默眺望着东方。
没有多久,一轮明月,缓缓从海面升起,清辉倾泻而下。
阿梨被天地瑰丽震撼。
在海浪声中,传来相柳的声音:
相柳有很多人总是不嫌山长水远,一生爱到处奔赴,只是为了去寻求一道道美丽的风景。殊不知,风景的赏心悦目程度,主要不是取决于景物的本身,而是在于赏景时人所怀的心情。
阿梨嗯,与关系寻常的人同赏绝色景观时,或许也会惊叹,可事过境迁后,心头不一定留下多少痕迹。若是与性情不合的人为伴,路过再美丽的风景,可能也味同嚼蜡。
阿梨但如果能与志同道合的人同赏,不必名山胜水,也无需春暖花开,即便登上路边一个没有草木的山坡,或者漫步在杳无人烟的荒野,因为有这个人与你同在,所有的景物都会熠熠生辉,你会感觉到一切都美妙得那么难以言喻。
相柳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又是你口中说的哪一种呢?
阿梨风景再美终究是风景,不及相遇有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像一条细线,缠到他的身上,绕过他的脖颈,直到他的锁骨上。
阿梨笑起来杏眸弯弯的,像一朵轻巧透明的雪花一样,盈盈荡漾。
大抵是她的眼神太过热烈太过纯净,看得相柳心中如有小鹿乱撞,不自觉地悄悄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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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湖的夜色,星光璀璨浩瀚照映在海面上,海浪仿若云鲸在无垠的星海里悠闲翻腾。
在这般瑰丽壮美的景象里,相柳却独独深情凝望着眼前人,忽然启唇。
相柳你觉不觉得,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阿梨闻言抬头看向他,他的眸光如同此刻耀眼夺目的星空,笑意在眼底流转,仿佛是在向自己诉说着一段无言的故事。
阿梨嗯?
他的声音轻柔又缓慢。
相柳以前,我不相信缘分这东西,总觉得它华而不实虚无缥缈,后来,我遇到了你,开始明白原来真的有缘分啊,而且,我开始期待天长地久。
阿梨定定地看着面前人水墨般的眉眼,某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灵魂仿佛都在颤动,不知是因为她自己,还是因她胸腔里面那一颗一直跳动的、灼热的心脏。
她猛地将视线移开。
阿梨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无法回忆自己的过去,也无法记起自己的家人或朋友,甚至无法记起自己的名字。
她不是完整的一个自我。
这样一个不完整的她,让她无法叫自己心安理得地去接受一段感情、去接受一个人对不完整的她的喜欢或是爱意。
若是来日,她找回了过往,那个时候的自己又会如何呢?
她不敢去赌。
她不想去赌
她更不会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