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平京开往京海的列车已经到达京海东站,您旅途辛苦了,请检查好随身物品,不要遗漏……”
广播里的机械女声把两人从梦里拉了回来,睡了一觉,下车时都一身清爽。
离开车站,丁程鑫终于呼吸到了京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咸腥味,让人心情大好。
他转头对马嘉祺大声道:“欢迎来到京海,马嘉祺!”
他轻轻笑了声。
“那,东道主,快带我回家吧。”
出租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马嘉祺跟着丁程鑫下了车。
“王奶奶!”他叫住了刚从里面出来的一位老妇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让人顿生亲切感。
“程程回来啦!哎呦,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这不就回来了嘛,我妈在哪儿呢?”
“里面清货呢。”
“好嘞,下次去您家吃瓜啊!”
丁程鑫笑着目送老人离开,回头拽起马嘉祺的胳膊:“走啊,这我家超市,想吃什么随便拿。”
走进店里,两人便看见丁妈妈在后面搬货,丁程鑫赶忙上前夺过货箱:“妈,医生都说您这腰少搬重物!怎么就是不听呢?”
“这不是店里伙计都放假回去了嘛,哎?这就是小马吧?”丁妈妈注意到了身边面生的男孩,俊眉冷眼的,但脸上挂笑又叫人欢喜,“程程经常和我说起你,果然长得正,看着就是好孩子!”
“咳咳!”丁程鑫怕再说下去自己老底都要被揭没了,推着丁妈妈边嚷着回家。
“今天你可有口福啦。”望着满桌子美味,丁程鑫边往嘴里不停塞饭,边抽空抬头说一句。
“嗯,外面餐馆做的是比不上阿姨的家常菜。”在讨长辈欢心这块,马嘉祺的确是游刃有余,丁妈妈被哄的咯咯笑,和他聊的那叫一个火热。
只是丁程鑫听着听着觉得不对,这问题从学习、爱好到年龄、生日,问的是越来越偏,关键马嘉祺这人还问啥说啥。照这下去,身份证号都要被他妈问出来了。
“好了妈~你这查户口呢?”
“哈哈,我这嘴没个把门,一下说多了。那小马,你和程程关系这么好,晚上睡一张床没事儿吧?”
马嘉祺点点头答应,他求之不得。
晚上关了灯,房里就只能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和对方的心跳。
“明天我带你出去吧,顺便把摄影展要的作品拍了。”丁程鑫率先打破沉默,他翻身,朝向马嘉祺那一面躺着。
“好啊,想去哪?”马嘉祺也转身,但两人都默契的闭着眼。
“海洋馆吧,那光线好,挺漂亮的,想带你去看看……”丁程鑫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后面的他听不太清了。
待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马嘉祺才慢慢睁开眼,用眼神描绘那月光下优越的轮廓。
丁程鑫,今天我又更喜欢你一点了。
在强烈的思想斗争后,马嘉祺把他克制的爱化作一个吻,轻轻印在丁程鑫柔软的发顶。
他迷恋他的味道,迷恋他的身体,迷恋他的一切,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可以。
第二天清晨,马嘉祺抱着丁程鑫醒来,准确来说,是昨晚丁程鑫寻着热源,自己钻进他怀里的。
本还想这样静静的享受此刻的美好,但丁妈妈已经敲门把他们叫起。
“待会儿出门你跟着点小马,别到处乱跑。”餐桌上她叮嘱道,边说边把一碗小米粥推到丁程鑫面前。
“哎呀妈,我这么大个人又不可能丢,我还没有吃到这程度!”
可事实并非如此,丁程鑫带着马嘉祺在水族馆乱逛,他们漫无目的地在梦幻的水下世界游荡,遇到好看的画面就拍下来,但他依旧没有想好符合展览主题的拍摄方案。
两人走累了,靠在顶楼栏杆边休息,这是海洋馆唯一看不见海水的地方。
“马嘉祺,光这个主题范围太广了,如果是你,你怎么拍?”
“任何事物都能成为光,简单来说,光是无处不在的。单成为光的前提应该是闪耀,当你足够闪耀时,你就可以变成太阳那样的发光体。”
“你要拍的应该是你心目中的光。”
“你说的太绕了,我还是不懂。”丁程鑫无奈地摇头,把脸埋进臂弯,“那难不成我直接拍太阳?”
“慢慢找吧,会发现的。人总是不自觉向耀眼的事物靠近。”
我想,这大概是喜欢你的一个原因吧。
身旁噤了声,当马嘉祺转头对上丁程鑫不可思议的目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所以我觉得和你做朋友很有趣。”马嘉祺勉为其难的把话圆了回来。
“害,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丁程鑫长舒口气,但这种明显的借口也就他会信,“吓死个人!”
通过湛蓝的海底隧道,马嘉祺领着他来到大型海洋动物馆,说是来这儿找找灵感。
“能行吗?”丁程鑫摆弄着相机,眉头都皱在一块儿。
马嘉祺像是没听见,自顾自走向一块连到天花板的弧形玻璃,他抬头静静盯着眼前的蓝色深渊,忽然把手放在玻璃上。
“做什么呢?”丁程鑫不明所以,但迈开的步子却又顿住。
一只通体灰白的白鲸从暗处游出,它弓着身子卷起尾腹,将喙贴向马嘉祺的手,接着张了张嘴,一副乖巧的样子。
丁程鑫用摄像机对准他们,拍下了这充满灵气的一幕。
事后他还感叹,马嘉祺像是有魔法一样,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那你认为那只白鲸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丁程鑫说:“当然是看见游客想和你玩儿呗。”
“我倒觉得,它像在求救。”
“海洋馆的水族箱终究是关住他的牢笼,它想讨好每一个游客让他们带它离开,但却没有人能帮它。”
“海洋馆有吃有住,还有专人照看,也不比大海差吧。”
“那你是愿意做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是拥有自由做自己呢?”这是一个不用想也知道选择的问题,丁程鑫没反驳下去,只说感觉马嘉祺和这是白鲸很有共鸣。
共鸣吗?如果把家当做水族箱,他的确和它挺有共鸣的。
被困在那个用爱的名义逐渐的牢笼中,从小就在高压环境下成长。马嘉祺是个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但条条框框早就将他的快乐和童年一起锁在回忆里。
在遇见丁程鑫以前,马嘉祺是父母炫耀的资本,是老师骄傲的学生,也是同学钦慕的对象。
但他,唯独不是他自己。
他想,与那只白鲸唯一的区别是,他没有讨好任何人寻求帮助。马嘉祺将自己封闭起来,躲在暗处用孤独麻痹自己,做着那获得自由的白日梦。
还好,他也更加幸运。是丁程鑫把他拉出深渊,给他的生活铺满颜色,在发现喜欢丁程鑫的那个晚上,马嘉祺第一次感受到他在为自己活着。
“快看,我们赶上夕阳了。”丁程鑫的呼唤把他拉出回忆,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站在无人的马路上目送太阳下沉。
丁程鑫举起相机,马嘉祺也将镜头对准了他。
你记录夕阳,我记录你。
其实那天的傍晚也没那么好看,马嘉祺回忆起来。阴天灰蒙蒙的,夕阳也只不过是太阳落山时天边泛起的一丝橙光,然后很快便暗下来了。
但我并不在乎那天的夕阳美不美,我只记得身边美得不可方物的你和那一声声抑制不住的心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