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成真

"找死？"容尚翻身而起，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眼底杀意未散。

书宁强撑起身子，指节颤抖着抹去唇边血迹，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只是想给您盖被子……”

话音未落，容尚身形猛然一滞。

摇曳的烛光下，少年苍白的脸与记忆中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容渐渐重叠。他瞳孔骤缩，方才凌厉的杀气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罕见的慌乱。

"……伤到哪了？"他几步上前，嗓音低哑，指尖悬在半空，竟有些无措。

前一刻还如修罗临世，此刻却连指尖都透着小心翼翼。书宁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怔住，半晌才勉强摇头："我……无碍……"话音未落，胸腔剧痛翻涌，他猛地弓身呛咳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

容尚眸色一沉。方才那一掌，他用了十成内力，书宁不过是个文弱少年，如何承受得住？他再不迟疑，掌心贴上少年单薄的胸膛，温厚内力缓缓渡入，目光却不受控地落在那张脸上：凌乱碎发间，苍白的唇染着血，眼尾泛红却强忍痛楚的模样，与记忆深处那张脸如出一辙……

他已有月余未曾梦见那人了。今日书宁一出现，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竟又悄然入梦。

"王爷？"书宁见他怔怔望着自己出神，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袖，终是鼓起勇气轻声道："您总这般瞧着我的脸......可是......我长得像哪位故人？"

或许是容尚方才的坦诚相告让他心生亲近，又或许是王爷眼中那抹罕见的温柔消融了往日的威严。此刻的书宁竟不似初见时那般战战兢兢，反倒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来。

容尚收了内力，修长的手指轻轻托住他的臂弯，引着他往隔壁书房走去。书宁顺从地跟着，却在踏入书房的刹那如遭雷击——墙上那幅仕女图里，白衣女子广袖流云，青丝如瀑，而那张脸......竟与他惊人的相似！

"这位姑娘是......？"书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指尖微微发颤。

容尚凝视着画中人的眉眼，眸色渐深："梦中人。"

的确是梦中人，而且只是梦中人。那是一个从他记事起就夜夜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有时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有时会关切地问他“你可还好？”，有时会调皮地与他打闹……

容尚修长的手指掠过书架，取下一只檀木雕花的锦盒。盒盖轻启，一袭素白纱裙静静躺在其中——那是他命人按梦中女子的装束精心裁制的。

"穿上。"他将纱裙递向书宁，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书宁抿了抿唇，接过衣裙转入屏风后。片刻后，素白的身影缓步而出。散落的青丝垂至腰际，纱裙在步履间泛起涟漪。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眸子——清澈得仿佛山间初融的雪水，不谙世事的神态与画中人分毫不差。

容尚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地轻颤。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恍若就是那个萦绕他三十余载的梦中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