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引惊鸿

容尚目光在书宁脸上流连，心中暗自赞叹，嘴上却故意嫌弃道："男子生得太好，未必是福。"

书宁眼波一转，忽然绽开狡黠的笑："那小人明日就去市集，给王爷寻个最狰狞的青铜面具来？"

"放肆！"容尚猛地将茶杯置于案上，茶汤飞溅而出，他眯起眼睛，声音里凝着冰碴："你真当本王不会杀你？"

"王爷舍不得杀我。"书宁俏皮地眨眨眼，不知为何，此刻的容尚让他觉得格外亲近，连说话都大胆了几分。

"呵，世人皆知本王暴虐成性。"容尚轻哼一声，目光却柔和了几分。说来也怪，放下执念后，再看书宁时，那张脸再不会让他联想到梦中人了。

"那是世人不了解王爷。"书宁语气笃定。

容尚玩味地看着他："怎知不是你这小儿看走了眼？"

"我不会看错！"书宁倔强地扬起下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容尚唇角微扬，那笑意如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书宁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王爷该多笑笑，"书宁歪着头，眼中盛满细碎的星光，"医书上说，笑能舒筋活血，延年益寿呢。"

容尚挑眉："若本王整日嬉笑，朝堂上那些魑魅魍魉岂不翻了天去？"

"那就在我面前笑啊，"书宁向前凑近半步，衣袂间带着清浅的檀香，"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王爷何必端着架子？"

"哈哈哈！"容尚忽然开怀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书宁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成月牙，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般。

望着少年明媚的笑靥，容尚心头忽然一片澄明。多年来，他执着地将梦中人视作命定的姻缘，困于情爱之念。此刻方才顿悟——这世间与他羁绊至深之人，又何必非要是红颜知己？眼前这个知他懂他的少年，不正是上天赐予的最珍贵的缘分么？

书宁见容尚眉目舒展，便大着胆子继续道："王爷，书宁斗胆以为，震慑朝臣实乃下策。"

容尚难得兴致盎然，指尖轻叩案几："本王倒要听听你这毛头小子有什么高见。"

书宁低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书宁不懂什么治国大道理。只是...记得家姐说过，医者用药分两种：一种温和调理，虽见效慢些，却能固本培元；另一种善用猛药，一剂下去立竿见影，往往能博得'神医'美名..."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可患者哪里知道，那猛药早已在五脏六腑间埋下祸根。书宁想着，治理朝政或许与行医同理。雷霆手段固然能立威，却如同那虎狼之药，虽能震慑一时，却会在臣子心中种下怨怼的种子。待到时移世易，这些积怨便会如决堤之水——"

容尚眸光陡然一凝，如寒星乍现，直直望进书宁眼底。

"王爷恕罪！"书宁心头一颤，慌忙跪伏于地，青石地面的凉意透过衣料直渗入膝，"是书宁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