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追寻

"皇兄......"记忆中稚嫩的呼唤犹在耳畔。

他不明白。

往日他再任性，容宁最多不过蹙眉轻叹，转身便又替他收拾烂摊子。即便被他气得狠了，也不过是躲去书房半日，晚膳时分定会准时出现在他殿外，手里还端着新做的点心。

可这一次......

烛花爆响，惊醒了容澈的思绪。他低头看着信笺上晕开的墨迹，忽然意识到——原来容宁的包容并不是无底线的。那个永远温柔的人，这次是真的被他伤透了心。

"连弥补的机会......都不肯给朕了吗？"

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最后一支残烛。黑暗中，一滴温热落在"容宁"二字上，晕开了那个永远工整的署名。

……

两年后的深秋，容澈将玉玺交予皇长子，只带了一柄油纸伞便离了宫。

医神岛的薄雾还未散尽时，他在山腰处寻到了那座柴门小院。竹篱上攀着忍冬藤，石阶缝隙里生着青苔，一株老梅斜斜探出墙外——而容宁就站在满院晾晒的草药架间，素白的衣袂被山风轻轻掀起。

晨光透过云隙，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容澈望着他拈起一片茯苓对着光细看的侧脸，忽然想起少时容宁在太医院辨药的模样。那时他总说："皇兄，药材要这般迎着光，才能看清最细微的纹理。"

山岚流动间，晒药架上的竹筛微微晃动，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明白为何皇叔说这里适合容宁——这满山云雾，一院药香，才是洗净铅华后，他最该在的地方。

山风忽止。

容宁指尖的当归叶轻轻一颤，似有所感地抬眸。柴门外，那个曾睥睨九州的帝王正披着满身风霜，衣摆还沾着渡海时的浪沫。

"陛下为何而来？"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像在问一个最寻常的过客。

那声"陛下"像柄钝刀，生生剜进容澈心口。他踉跄上前两步，任院前荆棘划破锦袍："这里...哪还有什么陛下..."山雾沾湿的睫毛轻颤，露出底下通红的眼眶，"只有一个...做错事的哥哥...来求他的弟弟...原谅。"

"皇兄这又是何苦..."

这个脱口而出的旧称让容澈倏然抬头，眼底碎光比朝阳更亮。

晒架上的茯苓簌簌作响，像极了那年御书房里，被他们翻乱的奏折声。

"那夜我被怒火蒙了心智......"容澈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漫开铁锈味，"可你为何连一句解释都不肯说？若你道出实情，我怎会不信你！"

"实情？"容宁瞳孔微缩，晒药的竹筛"啪"地坠地。枯黄的药草散落在他素白袍角，像极了那年御书房里被撕碎的奏章。

玄色锦囊从容澈颤抖的指间垂下，明黄穗子刺得容宁眼前发昏。"皇叔曾将此物交予我，说若你存了异心就把这个交给你。"他声音突然哽住，"那夜你举家离京，我以为你是畏罪潜逃。所以就擅自打开了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