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推门出了书房,来到了将军府的大殿内,几个仆从正你一说我一做的挂灯笼,可见没过几天就要摆庆功宴了,到时邵华的权贵或富商都会来到此地,以及郡主小姐,或是某些贵公子,但少年却对这些人并未在意,只是想了想便朝着外院走了出去。
秋高气爽,叶落归根,再一次回到这,已经过了仲夏,几只在屋檐边嬉戏的飞燕,一追一赶地飞速穿过了树梢,使得梧桐树间发出倏地吱吱声,朝着邵华街的方向渐渐隐没在了云雾中。
午时,将军府内的一位看着非常年轻的婢女迈着缓慢的步伐朝着少年的方向走来,她看着年龄不大,或许刚过及笄,就被调来了将军府伺候,她衣襟上的盘花扣看着有些变扭,据裙也只是一件淡粉色的朴素绣工,但却让少年再次想起了初见少女时的情景。
那个新来的奴婢思虑了一会儿道:“宋世子,午时了,宋将军唤您去用膳”。
她的声音娇嫩,脸颊微粉,整体气色还算不错。
“哦”,少年应了一声。
但却丝毫没什么动弹,反而拎起了一旁的弓箭朝着一只蝴蝶射去。
咔——那只蝴蝶应声落下。
那个奴婢继续道:“宋世子,宋将军已经在御膳房候着您了,能否快些?”
少年白了她一眼,朝着她走上前去,步步紧逼,没见过这场面的那个奴婢惊恐地望着远处的那只刚被射死的蝴蝶,她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下场和那只蝴蝶一样。
“哼呵...宋...世子...您不要这样,小女子害怕...”她的胸口一起一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少年一手抓住了她的肩,暗道:“原来的那个御膳房如今失火,我爹怎可能唤我去那儿”。
那个婢女瞪大了眼睛。
“还是说...你们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嗯?”
少年突然放开了手,那个婢女不受控制地整个人倒在了水池中,脖子还被划伤了。
少年眼神锋利地看着她,好似能将人给剖心刮骨,又道:“我还没出手,你们就已经开始了,对吧...颂月”。
御膳房其实并未走水,只是少年路过时闻到了疑似麝香的气味,才断定里面被人做了手脚,而宋将军此时正在朝廷之上,被燕王接待,根本不会在此地,再加上此人身上的气味也如此的熟悉,好似帝姬经常涂抹在身上的玫瑰花香的气味,所以他敢笃定,此人就是颂月。
“哼...啊...”颂月将喉咙里的水给吐了出来,趴在地上喘着气。
少年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弯成了半弦月,他的表情平淡,下巴的棱角尖锐,怎么看也磨不上一点儿圆,他的眼眸深邃,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深渊感,好似随时都能把她给吸进去,此时的他,一手正握着弓箭,还是刚才蓄势待发的模样。
“殿下...奴婢错了,饶了奴婢吧...”
颂月手脚并用地朝着少年爬去,少年则一步一步地向后倒去。
少年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何将军府的随从不及时阻拦,你在这给本世子说个明白!”
少年怒了,颂月则一直惊恐地望着周围,什么也说不上来。
“说!”少年大声呵斥道。
颂月急得连忙蜷缩着膝盖,对着铺满石子的地面磕着头,一个字也不肯说,额前的鲜血被磕得直淌血,顺着鼻梁一直流到了膝盖,原本粉嫩的据裙,被血液沾染得满目疮痍。
少年忍不住开口道:“你若是不说,倒也尚可”,少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颂月听闻便慌乱地直起身,对少年行礼道:“谢过宋世子,奴婢谢过宋世子...”
说完便急匆匆地想要朝着府外跑去,结果被少年一声令下,颂月被吓得不敢动弹,呆愣在原地。
“此事本世子会向陛下禀报,有歹人蓄意谋害将军,不知你是道歉被杖责,还是本世子禀报陛下你们全家株连三族”,少年忽然道。
颂月被吓破了胆,仰头昏迷了过去。
“来人啊,将这个贱婢拉去水牢领罚!即刻禀报将军”,少年冷眼道。
“是”。
就在这时,将军府外突然闯来一群不速之客,在府外大闹着要进府邸。
府门外
“赶紧禀报你们家世子,凤鸳宫帝姬拜访!”
此时的府门外堆满了一群人,但从言行举止和妆造上来看,应是宫里的宫婢们,而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便是凤鸳宫的帝姬,楚十鸢。
因心病引发旧疾,楚十鸢的身旁还有一位帮忙搀扶着的宫女,名琴雨,是帝姬身旁的贴身侍女。
外围的一排人则是来看热闹的,都僵持在了将军府门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将颂月给成功解救回凤鸳宫,好为自己办事。
站在门边的几个管事一个苦口婆心地劝着,一个用手抵着府门,怕那群人发疯似的冲进来。
而少年经历了几番周转,来到了将军府的门边。
待各自都行了礼后,楚十鸢不再拐弯抹角,立马就要求少年放了颂月,但颂月身为将军府的罪人,又怎可轻易放过。
“御洐,颂月身为本宫的贴身侍女,有什么事,应当交由本宫处置”。
“你可知她犯的是什么罪行,暗暗潜入将军府,支开所有的随从,在御膳房步下麝香,引我入局,殿下,这可是您教导的贴身侍女?”少年怒道。
楚十鸢从开始到见到少年以前,从来都是嚣张跋扈,任由旁人在此发泄,但在此时少年的逼问下,楚十鸢收起了那副嘴脸,露出了一抹微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平静,没过多久便回道:“御洐,颂月这个婢女向来性子就这般,还望御洐别计较,待本宫将她领回宫内,定会好好调教”。
此时的颂月意识突然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被少年五花大绑,蜷着身子躺在地面,嘴里还被塞了抹布,任凭她如何叫喊都无人听见。
她现身处一间偏僻的黑屋中,只有窗外的一缕阳光穿过缝隙,折射在落满灰尘的老旧书桌上,天花板的蜘蛛网早已遍布周围,看上去从未有人打扫过。
她拼尽全力地想要解开脚踝的麻绳,但奈何手不够长,才刚刚伸过膝盖,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绞尽脑汁地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她看到木桌上的一把断月剪,好似不慎掉下悬崖的人看到了一根藤蔓,紧紧地抓去,她小心移动着身子,双手伸过木桌,想要抓到上面的断月剪。
一点,两点,就在颂月拿到断月剪之际,双手因为麻绳的惯性被甩了出去,掉落在了一处火盆边,紧紧挨着。她不明白,为何会在这种地方燃烧火盆,但她此时满脑子都是逃生的念头,于是不顾被火灼烧的危险,也要将双手伸进火盆边,望着一片又一片的灰烬跌落盆边,她被逃生冲昏了头脑,强忍着烫伤的痛苦拿到了断月剪,在她认为大事万吉之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被惊动了,急忙缩回手拿过了断月剪,可她并未注意到,她连着火盆都给翻倒了,火苗在这一刻席卷了一旁的木质家具,直冲着她袭来。
颂月瞪大了双眼,想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被铁链拴住,像一只家犬,手脚都被麻绳固定,嘴也被塞了一卷抹布,顿时陷入了绝望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