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娩推门而进,看黎晏清正坐在桌案前,手里拿着笔涂涂画画。
“阿黎,你这是在画什么呢?”
闻声放下笔搭在砚台上,黎晏清粉白的指尖捏着画的一角轻轻吹了口气,让墨迹风干的更快些。
“竹子啊,不像吗?”指了指窗外的竹林,外面一片郁郁葱葱,葳蕤繁茂。
这画上,竹子粗壮如树,竹节黑乎乎一团,乔婉娩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好看,“要不,你干点儿别的吧…”
“不,做事情不能三分热度,我得坚持!到时候我练好了给你画一副肖像可好?”犟驴一般,黎晏清观摩着自己的画作,满意的点点头。
乔婉娩一向柔和的表情差点控制不住皲裂,可别给她画!这福气还是留给李相夷去消受吧。
匆忙转移话题,“对了阿黎,明日花神节,你要不要一起下山去看花灯会啊?”
她一怔,花神节啊。
“好啊,那就去吧。”
上一次的花神节,还是和李莲花同去的,说起来,她的生辰也要到了。
不过她没打算把生辰的事告诉他们,没甚意思。
花神节当晚,李相夷打扮了半晌才出来。
乔婉娩看他穿着相当…
照阿黎的话来说,相当骚包。
一身月牙白云纹长袍,没戴束袖,广袖镶绣着银丝流云滚边,腰间佩飘带琉珠碧玉,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顶嵌玉小银冠。
可称的上一句浊世出尘的翩翩公子,不像一个武林中人,倒像是哪家的俊秀公子。
“姐姐姐姐,我今日好看吗?”
他一出来就凑到黎晏清身旁,像一只粘人的小狗,倒是与方多病有些相似,怪不得人人都说,徒儿肖师。
黎晏清心神恍惚,看着这熟悉的打扮,在他开门的刹那,她心都漏跳的一拍,真的以为李莲花就站在她的面前。
定了定心神,弯眉浅笑,“你今日穿这么好看,是想去花神节讨个媳妇吗?”
“才不是!”他红着脸,不知是羞还是气。
“这是穿给姐姐看的。”
乔婉娩扫了眼两人,略一思索,笑吟吟的开口,“哦,原来你是只穿给阿黎看的呀,可是我不小心也看到了,怎么办呢?”
被无端打趣,李相夷皮笑肉不笑的剜了她一眼,拉着黎晏清的手撒娇,“姐姐别理她,我今日定要让你发髻簪上全扬州城最好看的牡丹!”
黎小清,我想让你的发髻簪上全扬州最漂亮的牡丹。
青色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黎晏清抿了抿唇,眼底不知何时蓄满雾气,眨了眨眼,压下鼻尖的酸涩。
扬州城灯火通明,一如往昔。
乔婉娩和她的丫鬟一溜烟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姐姐,我一看她就不靠谱,还是我乖,就待在姐姐身边哪也不去。”李相夷适时泼上一桶脏水。
黎晏清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对他摇摇头,“小女孩,爱玩儿,随她去吧。”
她看起来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却老气横秋的,没有一丝年轻姑娘该有的朝气和娇憨。
仿佛阅尽千帆,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她一丝的情绪波动,游离在一切之外,对所有发生的都漠不关心。
李相夷心里堵堵的。
虽然平日里姐姐对他会笑会打趣,但他能感受到,那笑意的背后是温和的淡漠。
有时她在注视他时,又有一种荒诞的错位感,好像在透过他看着什么。
小时候的姐姐是这幅模样,现在已经过去十年,容貌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认为小时候叫的“神仙姐姐”真是叫对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会变老呢?你是神仙吗?”这么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