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两人牵着的手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习武之人耳力很好,周围窃窃私语无一例外地落入耳中。
“门主和黎姑娘好般配啊。”
“我看估计是好事将近了,没看手都牵起来了吗?”
“为何从前黎姑娘从不出门啊,难道是怕别人看到她之后倾心,所以门主金屋藏娇?”
“肯定是啦,那张清丽脱俗的脸我看了都心动。”
……
习武也不全是好处,例如现在,吵的黎晏清想找个东西把耳朵塞起来。
李相夷自然也是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唇角隐秘的勾起。他与姐姐,自然是最般配的。
入了夏,后山一处小湖泊开满了莲花,岸边的柳枝垂入水中,绿漪一圈圈荡开,有几朵莲花骨朵多藏在柳枝的倒影里。
湖边停靠了一艘木船,随着碧波轻摇。
“莲花开了,姐姐,我摘几朵莲蓬带回去给你煲莲子羹喝好不好?”
李相夷率先一步跳到船上,稳了稳身形后朝站在岸上的她伸出手,“姐姐,我扶你上来,别怕。”
黎晏清暗自发笑,杀人都不怕,她又怎会怕这区区池水。
搭上他的手借力轻巧地踏进船只。
坐在船篷中,发现船中并没有桨,“没有桨如何划船?”
李相夷站在船头,回首一笑,“用内力就好,姐姐你看!”
只见他手掌翻过,精纯的内力催入水中,接着,水流推动起船只缓缓滑行。
黎晏清无奈地摇摇头,李莲花年少时真是不懂的珍惜内力,明明用桨就可以划船,他非得装这个逼。
怎么,划船不靠浆,全靠浪吗?
她推开船篷的雕花木窗,胳膊搭在窗沿,下巴抵在胳膊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莲花。
之前竟不知道四顾门的后山还有一片莲花池,或许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在十几年后这莲池已经消失了,毕竟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姐姐!”
“怎么了?”
黎晏清没有起身出去看,依旧懒懒散散的趴在窗边吹了风,风里带了些许莲花的清香,还有些植物独有的苦味儿。
“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李相夷走进来,两只手扣在一起,神神秘秘的。
他笑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像温暖的阳光,凑近时,却要小心被灼烧。
“什么?”
黎晏清想,或许他的灵魂混着光,才可以这么眉眼霁明。
“是一只蝴蝶。”
他张开双手,一只浅蓝色琉光花纹的蝴蝶出现在他的掌心,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在狭小的船舱内来回飞舞。
“庄周晓梦迷蝴蝶…”她看着那振翅的蝶,喃喃自语。
在虚缈的梦境中,她愿痴痴地沉迷从前那些美好的情境,可惜,现实是无法回避的。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虚构的朝代,并没有出现过这些诗词。
黎晏清浅笑,“没什么,随意感叹一下罢了,就当我是伤春悲秋吧。”
李相夷不解,“可现在是夏季。”
蝴蝶四处寻找着出路,不慎撞上乌棚顶,掉落下来,翅膀缺了一角。
它不死心,又不放弃的寻别的地方撞去,倒有几分飞蛾扑火意味。
黎晏清将掉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蝴蝶捧在手心,放到窗边往上轻轻一扬,蝴蝶磕磕绊绊的用残缺的翅膀振翅飞远。
“姐姐为何将它放走了?可是不喜欢?”李相夷问道。
她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倒映着她无悲无喜的面容,“喜欢就要留下吗?”
“喜欢为什么不能留下?”
李相夷认为,喜欢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去争取,去挽留。
除了小时候的苦难,他几乎是天之骄子,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立刻就能办到,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她想,后世对他的评价也没错,自负、自傲。
“可它受伤了,就算这样也要留下吗?”
李相夷迟疑了,“我可以治好它,好好养着它。”
“你又怎知它想留下呢?”她手指敲着潮湿的窗沿。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话其实他已经带着一点不满去讲了,骄傲如他,怎能一味的去被人反驳呢。
李相夷不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姐姐,那只是一只蝴蝶而已。”
是啊,一只蝴蝶而已。
“是吗…”讲到最后,她也不知是在讲蝴蝶,还是在讲别的。
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天真,天真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