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甚至几乎连唐神皇都没有完全认识到这一点——可他仅仅在极度兴奋和激动的条件下才受到了自身情绪和情感的影响,然而其他众神呢?有的则是因为震撼,有的则是因为绝望。
渐渐地,与会的众人开始渐渐离开议事厅,直到整个议事厅中再也见不到一个神影。而留下的,也仅仅只有来自外神界派系的众神的一片空落和绝望,以及大多数内神界派系的神们的振奋无比的激动。要数最独特的,那必定便是毁灭之神夫妻二人——他们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毕竟他们即使从属于内神界派系,却也对他们的党魁——唐三感到极度不满。
就这样,整个议事厅的情绪氛围完全变得两极分化起来,这两极互相交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是,这两极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几乎无可调和的地步。而通过观察这两极,似乎也能发现最终的胜利究竟是属于哪一极。
不过即便如此,即便最终的结论几乎肉眼可见,我们仍然不能抱着盖棺定论,亦或是非黑即白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我们无法确定前者对于我们看待事物——至少是这件事是否更加有利,然而后者呢?
至少在如今,我们仍然不能对最终事实进行准确判断。
…………
这是一座高大而生机勃勃的神树,在这神树里面,则不可置信地隐藏着一栋同样充满了生命气息的宅邸。望着这已经住了数不清多长时间的宅邸,毁灭之神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并非长久定居在这里,而是住在一旁的死亡之堡中,可如今再朝那个方向放眼望去,却仅仅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自从他所掀起的叛乱失败之后,不仅是曾经的七大原罪神被处决,他曾经的私人宅邸更是被直接强拆,原因竟是因为这里充满了死亡气息,对于神界存在重大威胁。可是唐三无疑十分清楚,拆掉死亡之堡无疑会给神界各种力量〔倘若用科学点的方法来表示,那么这就是“同种力量的不同表现形式”〕所支撑起的平衡造成巨大打击,如果不是后来大神圈的建立,估计神界早已陷入力量失衡的无尽混乱之中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正当毁灭之神俯下头,并且轻轻摇了摇头,正打算无奈地叹几口气感慨一下,却没想到自己的妻子——生命女神倒是先开口发问了。毁灭之神缓缓地回过头去,有些发愣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很显然,生命女神这一问属实是把他给问住了。
“什么怎么办?”过了好一会,毁灭之神才有些回过神来,但他并没有说出隐藏在心中那虚无缥缈的答案,而是表现得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别这样,亲爱的,别再这样装作一副一事不知的样子。我问你,唐三现在已经……已经突破到神皇阶层,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此时的毁灭之神终究还是将那口气叹了出来,叹气声婉转而悠长,仿佛映衬出一个时代的见证者对于令人五味杂陈的历史最真诚的感慨。
毁灭之神并没有立刻且直接地回答生命女神的问题,他就这样呆滞着站在原地,仿佛陷入了注定要一无所获的沉思之中。然而最终,他还是决定开口。
起初,他嘴唇微张,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来。渐渐地,他心中那道声音开始清晰起来,这使他当即双眸一凝,沉重的声音也开始响彻在周围,也是从此时开始,方圆十里的一草一木都几乎停止了永无休止的摇摆,仿佛这片区域的所有事物都成了这庄严肃穆的场合中的一位身心俱在且全神贯注的听众。
“我打算……怎么说呢……”
“什么事都不做。”
在说出这句话时,毁灭之神的语气显得十分沉稳,且并没有为自己的回答感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惊诧,也完全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不确定,仿佛此时清晰显露在他话语中的失败事实成了一种坚定的决心。
生命女神的表现则与他恰恰相反,她当即瞪大了眼睛,极其不可置信地疑视着自己的丈夫。
“你真的打算不采取任何措施吗?真的不吗?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我们将再无可能东山再起,甚至在,决战之后,我们将会成为派系内部第一个受到清算的,也许只是唯一一个,但无论结果怎样,我们无疑都会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最后,生命女神渐渐开始回过神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问出了那个问题。尤其是在最后一句话中,她格外加重了语气。
生命女神无法独自一人做出决策,事实上,她也完全没有这个能力,且只能将这个最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的丈夫。表面上,都是在神界委员会中担任重要职位的上位神王,但实际上,这个家庭中向来都是生命女神主内,毁灭之神主外。
其中的原因也十分简单,在参与政治事务中所需经常运用到的能力之中,毁灭之神几乎样样拔尖——首先,相比于生命女神,他对于政治形势的观察与分析要更加清晰,并且拥有着更高的判断能力,其次,他同样具有一种领袖般的气质和魅力,天生就富有斩钉截铁般的果决魄力——也正因此,让他来做出最终决策,也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亲爱的,我的确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毁灭之神用有些绝望的语气说道,并且呆滞地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天空,似乎是想从上天那儿求来最后一丝对于自己的仁慈,“如果我们与外神界派系一起联合反抗,且不说大神圈上普遍的社会舆论倾向会指责我们与蛮夷同流合污,就事实而言,我们也毫无胜算。”
“现如今,外神界派系几乎都无法保证中立派会全程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甚至是最终只会等待着我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毁灭之神开始勉强用自己的双手试图给自己的妻子比划起来,但动作仍然体现出肉眼可见的僵硬。
“而哪怕是在外神界派系内部,也必然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动摇,有些一开始就不是真心想要参与并全身心投入到内斗之中的神祇那些原本显得荒诞不经的脱离原派系,甚至是投敌的想法,估计在此刻早已成熟。无疑,这种从上层开始产生的绝望而惊恐的情绪必定会以极快的速度向下蔓延。”
“这将使得外神界派系在政治斗争中彻底失势,甚至是彻底失去自己在大神圈那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的统治基础。”
“事到如今,大概也只能看天痕究竟能镇不镇得住场子了……”
即便毁灭之神的能力再怎么强,面对如此这般已经有了一种十分稳定的趋向,且不可挽回的局势,也绝不可能再像曾经那样做到‘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以他自身的体量,再次改变胜利的天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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