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

柏麟帝君计都兄。

罗喉计都见眼前之人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以外，一如往日同他一起饮酒之时，而今却是恍如隔世。自柏麟在他的酒中下毒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已经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罗喉计都的心魂在琉璃盏中饱受折磨，他发誓出来后一定要让柏麟付出代价。然而当他真正再次见到柏麟，又融合了璇玑的记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柏麟已经运起神力向自己的胸口击去。罗喉计都心中一惊，被神力震荡逼得连退数步。

丝丝缕缕的神力从柏麟体内钻出，化作灵气消散在天地之中。柏麟从未经历过这般痛楚，然而想到这些比起计都所经受的实在是不足挂齿，硬是一声未出地扛了下来。等到最后一丝神力散尽，柏麟满头青丝已变为了华发。

刚失了神格的柏麟虚弱异常，摇摇欲坠。罗喉计都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但想起柏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手臂僵在了半空，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罗喉计都你这是做什么？！

柏麟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不由苦笑两声，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啊，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这一切因他而起，那便由他来结束吧。

柏麟帝君计都兄，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刚才我已自销神格，散去神法。现在我只是没有法力的散仙，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置。只是希望计都兄明了，此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听到这些后罗喉计都不禁大笑起来，一步步逼近柏麟。

罗喉计都柏麟啊柏麟，你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保住天界吧！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你把我的苦难想得太轻了。你知道这些年我在琉璃盏里是怎么过得吗？挚友的背叛，抽筋拔骨的痛苦都算不得什么，族人的哀嚎声就萦绕在我耳边，他们都说我是叛徒……

柏麟帝君计都兄，对不起。

听到罗喉计都的话，柏麟心中愧意无以复加，垂着头不敢看他，说出口的只有苍白无力的几个字。

计都不原谅自己也就罢了，可若是他还要报复天界……虽然现在天界已经能够抵御修罗族，但是面对罗喉计都这样的三界第一强者依然无能为力。

正当柏麟忧心天界安危之时，忽听罗喉计都轻笑一声。

罗喉计都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才没兴趣使那些卑劣的手段。你刚才不是说任由我处置吗？只要你喝了我这杯酒，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两清了。

看着罗喉计都递到自己眼前的酒杯，正是当初二人在白玉亭对饮时的样式，只是上面笼罩着一层青色的火焰，柏麟不禁心生感慨。那日在白玉亭自己便是给了他一杯毒酒，而今日自己也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也算是应了那句因果。只是那些在若水之滨白玉亭中与他饮酒长醉的日子终究是回不去了。

柏麟帝君好，计都兄。这酒我喝。

柏麟接过酒杯，身上瞬间燃烧起了青色的修罗之火。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有的只是隐隐的灼痛，不及自销神格之万一。看来计都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啊。他向罗喉计都微微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柏麟之前赌罗喉计都不会毁灭天界，很显然，他赌赢了。以他一人之死换取三界的安稳，在他心中是非常值得的。

也不知酒中了加些什么，柏麟不久便觉得头脑昏沉。正当他神识恍惚之时，突然感觉手被人握住了。柏麟睁开双眼，却见罗喉计都正抓着自己的手，身上同样也燃起了火焰，竟然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柏麟帝君计都兄这是何苦！

罗喉计都我身上沾了太多族人的血，再无颜面对他们。虽然我说不能原谅你，但其实我更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虽然已经回不去了，但你我在白玉亭中饮酒长醉的那段时间，是我此生最快活的日子。柏麟，你我走得太远了，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