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生火看来,五人中最适合被推出来当替死鬼的无疑是吴志国,毕竟恃爱行凶的李宁玉已经咬住了他,而她插的刀,吴志国非但不会拔出来,甚至还甘之如饴,他们顺水推舟有何不可?
这个逻辑确实合情合理,但人精似的白小年却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打算结盟了,杀人如麻的吴志国不会动李宁玉,而金生火为了跟顾民章邀功自然会护着顾晓梦,那么下一个最有可能被推出来给吴志国泄愤的,便是自己!
意见不合之下,金顾白三人不欢而散,各自回房,今晚发生的一切对裘庄多数人来说,注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隔天一大早,顾晓梦洗漱好慢悠悠下楼,发现自己竟然是起得最早的那个,她轻啧两声,坐在餐桌前瞥了眼桌上精致又丰盛的中西式早餐,百无聊赖地玩着刀叉。
顾晓梦(忽然抬眸看向专心摆放餐具的冬儿,眼珠一转,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冬儿(缓步上前)顾小姐请说。
顾晓梦你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爸爸送几件东西进来,这二十美金就是你的。(把钱和字条都递了过去)
冬儿美金这种钞票不是谁都能有的,顾小姐不妨猜猜,是我打电话通知令尊更快,还是被宪兵队当做间谍抓进审讯室更快?
顾晓梦(见她不为所动,面色骤冷,千金小姐的蛮横无理又一次上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可是二十美金!况且我父亲在苏杭人脉很广,你确定要拒绝?
冬儿(神色淡然,继续把餐具摆放好,将她话里潜在的威胁全当耳旁风)
王田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攥紧拳头,压下心底翻涌的暴戾,深吸了口气,转而换上一贯的谄媚讨好,笑着走上前)
冬儿(悄然回到客厅角落的隔间,拿起针线继续做秋衣,并不打算围观)
王田香顾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何必这般大动肝火?
顾晓梦(强压下心底的厌恶鄙夷,难得没有纠正他的称呼,眼波流转,故作娇嗔)王处长还真是贵人事忙!
顾晓梦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事就交给你了,想必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王田香是是是,顾小姐放心。(连连赔笑,很是殷勤)
金生火(哈哈笑着从二楼走下来,笑声里既有对顾晓梦为达目的不惜使美人计的明嘲,也有对王田香急于攀上顾家东床如此不遗余力献媚邀功的暗讽)
顾晓梦(横眉冷对)你笑什么?
金生火晓梦如此能屈能伸,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金生火(在餐桌前坐下,拿筷子夹起霉豆腐尝了尝,意犹未尽地咂咂嘴)王处长这监守自盗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令人自叹弗如!
王田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义正言辞道)这字条自然是先交给大佐过目审查,金处长也不必如此讥讽,我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顾晓梦不惜贿赂也要让人给顾家打电话的举动,无疑给龙川肥原提供了新思路,于是他吩咐王田香以张司令的名义向五人亲属发出邀请,让他们今晚到裘庄共赴晚宴。除了吴志国之外,其他四人都分别指派了一名亲属,王田香挨家挨户亲自送了请柬,又去请了张司令,直到傍晚方才返回裘庄。
王田香(刚进门就听手下说龙川肥原去了后山狼园,心思一转,抬脚来到厨房)
冬儿(正在为今晚的宴会做准备,熟练地处理食材,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哥哥怎么来了?
王田香趁着大佐去了后山,我悄悄过来看看。这两天可还习惯?累不累?要不我再找个人分担一下?
冬儿(听着这三连问,无奈一笑)哪有这么娇气?只是做饭打扫卫生而已,又不是苦力活,还能累着?
王田香(闻言愣了半晌,思绪忽然回到两天前那个血色氤氲的黄昏)
两天前,刚从审讯室出来的王田香收到吴志国带队抓捕中统间谍孤舟不成,遂将凤凰山上所有能抓的人都杀光的消息,手里握着的枪差点走火。等他交代好手上的事,着急忙慌赶到凤凰山时,正看见表妹冬儿默默挖坑埋尸。
王田香(瞧她无悲无喜,神色冰冷,心里咯噔一声,大气不敢出,麻溜搭把手,帮忙将乡亲们入土为安)
冬儿(拿着刻刀在木板上刻下名字,一笔一划,专心致志)
王田香(直到天黑,才把所有墓碑都立好,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翼翼地走近站在座座坟茔前一动不动的妹妹,下意识放轻声音)冬儿,你看这天也黑了,要不咱先回去?
冬儿哥哥,我要报仇。(眼圈通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坚定而决绝)
表兄妹两人都是幼年失怙失恃,吃百家饭长大,可谓同病相怜!再加上早年闹饥荒的时候,倘若不是冬儿把大半口粮分给自己,王田香早就饿死了。
后来他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因得罪人被打伤,也是她拿着辛苦绣花挣来的钱请大夫抓药诊治又悉心照料才得以痊愈。所以对于狡诈圆滑的王田香来说,冬儿这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妹妹就是他为数不多的底线,更是唯一的软肋……
住在凤凰山的大都是民风淳朴的猎户,当初王田香因为身份原因怕妹妹被人盯上,这才把她安置在这儿,多年来和睦相处之下早就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如今凤凰山被屠,要不是冬儿临时下山采买,只怕也遭了毒手,王田香后怕之余,如何不想着替他们讨回公道?
王田香(向来最见不得妹妹哭,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冬儿不哭,哥哥帮你!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一定替乡亲们报仇!
冬儿(含泪点头,双手紧握成拳)
晚宴时分,被邀请的家属一一到齐就坐,还没等张司令分配好座位次序,龙川肥原就暂时失陪匆匆前往西楼,因为门口来了一辆特别豪华的车,疑似苏州船王顾民章大驾光临!
冬儿(倒完酒站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心想这顾民章谱还挺大,就算压轴登场,来的也只是贴身秘书,龙川这鬼子怕是得大失所望)
潘汉卿(低头抿了口红酒,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余光瞥见她与那人如出一辙的小动作,蓦然睁大双眼,怔怔地放下杯子走上前,攥紧手指,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潘汉卿我想去方便一下。
冬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找自己带路去厕所,抽了抽嘴角,但转念一想,他一男的都不尴尬,我尴尬个毛线球!)
冬儿(反应过来后,麻溜在前面带路,淡定地当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与此同时,李宁玉正坐在东楼客厅弹着“狱中探夫”钢琴曲,想借此提醒其他四人,龙川肥原让家属赴宴的目的是引起他们的紧张和恐惶,从而窝里斗自相残杀,万不可中了圈套。
李宁玉(余光瞥见哥哥跟着冬儿离席,秀眉微蹙,思绪纷乱,以致于弹错了几个音)
李宁玉(以哥哥作为顶尖间谍的专业素养,在随时处于监视的情况下绝不可能轻举妄动,这个冬儿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又或者,一切只是我想多了……)
潘汉卿(注意到厕所附近是监视盲区,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当机立断,捂嘴揽腰,直接把人带进旁边的储物间,利落关门反锁)
冬儿(冲动鲁莽说干就干不是吴志国的人设?什么时候变成潘汉卿这个心思缜密的前中统特工?他该不会愚蠢到以为挟持我就能把李宁玉救出去?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交换人质?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好伐!)
潘汉卿奈奈,是你,对吗?
冬儿(呆呆愣在原地,下一秒在心底疯狂翻白眼,靠!系统这个逗比!)
冬儿(它是觉得这个位面手握复仇剧本还不够精彩,所以可劲地给我加狗血戏码是吧?居然让另一个位面的潘汉卿重生到平行世界?!真是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潘汉卿(抬手将她垂落脸颊的碎发别至耳后,眉眼温柔得不像话,嗓音朗润如玉,仿若情人间的呢喃)奈奈,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冬儿(只呆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侧身避开,下意识退后几步保持距离,神色冷淡疏离)潘先生这是酒喝多了发酒疯?
潘汉卿(失落地收回手,却又坚信自己不可能认错,毕竟奈奈无聊的时候也同样有玩指甲的习惯)
潘汉卿(双唇翕动,刚想再试探一二,却被她出声打断)
冬儿(一旦承认,便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纠缠,向来讨厌拖泥带水,并不打算承认自己就是平行世界直接把他踢出局连追妻火葬场都没机会体验的清泉玲奈)
冬儿潘先生若是想找什么白月光替身,烦请出门左拐。这里是裘庄,不是给你寻欢作乐的夜总会。
潘汉卿(伸出手却来不及抓住一片衣角,怔怔看着她走远,怅然若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对潘汉卿来说,上一世的遗憾终究一念成执。
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错过的人和事不必太过执着,学会放过自己才不致于患得患失自怨自艾。况且,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不爱了,那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死磕到底纯属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