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不爱你。
我对他说。
先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看向我问道:“你又看什么视频了?”
我嗤了声,没意思,被猜到了。
但是我还是不服,说:“万一我没看视频呢,快回答一下啦。”
他说,不可能,所以没想过。
先生坐过来将我抱到他腿上,毫不犹豫的亲下来,说:“你不爱我,那我们之前上的床都是我强制的喽。”
想想还有些刺激,我也笑了起来。
靠在他怀里没动。
他也问我:“如果我死了你会对我念念不忘吗?”
“如果我不爱你,那我忘的比谁都快,但是我爱你。”自己悟去吧。
他笑,又问:“怎么样你会不爱我呢?”
“你不爱我。”我抬头看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又看了什么视频啊?”
先生说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我哦了声,摇头晃脑的说:“你该不会担心你死后我移情别恋吧,不会的,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的啦。”
先生一下子语气严肃了不少,说:“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也认真的和他掰扯,“我父母死后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因素,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他皱了眉头,笑得有些牵强,说:“别开玩笑,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活不下去。”
狗男人,都说了没开玩笑。
算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先生特别轴,他认定的事情是没法掰回来的。
他又低头亲了亲我,抱我回了房间,我怀疑他有意报复刚刚我反驳没开玩笑的事,做得好狠,怎么叫都不理会。
我几乎是昏过去的。
半夜的时候莫名醒了一些,迷迷糊糊间我发觉先生还没睡,他在看我。
是因为最开始那句也许我不爱你吗,我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去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脯,含含糊糊的说:“我爱你,一直爱你。”
第二天是被他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吵得我头疼,去推他:“你再不起床去公司,你的电话就要被你的小秘书打爆了。”
很稀奇,先生居然会有起晚的时候,不过我也没清醒,压根没想这么多。
他下意识的吻了吻我的额头,边爬起来边让我帮他接一下电话。
我轻笑,怎么他的样子反而更像是被干了的那个。
我抬手在床头柜摸索到他的手机,电话又打过来一次,我接了,那头立马有一道暴躁的女声传过来:“林星!!!”
我弱弱的回了一句:“我是叶周。”
电话那头安静了。
我又说:“昨天做的有些晚,秘书小姐姐你...体谅一下?”
这个体谅一下是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下一秒电话被秘书小姐挂了,再也没打过来了。
先生这时候也换完衣服洗漱完准备出门了,他过来拿手机,照例吻了我一下才起身。
我提醒他:“记得吃早饭。”
他应下,就出了门。
先生叫林星,一个一米八七,脱衣后一身腱子肉,长得英俊硬朗的男人,偏有一个这样女性化的名字,这就叫反差。
据说是因为他的父母一直想要个女孩,而且先生小时候还长得挺弱柳扶风的,就去了这个名字,谁能想到长大后是这样一个猛男呢。
我也看过先生小时候的照片,确实挺弱柳扶风的,那是一组艺术照,先生穿的是江南戏子类似的服装,乍一看还真是个小姑娘。
我想起和先生去见家长的时候了。
先生的爸妈一直想要个女孩,结果老大老二都是男的,同时先生的妈妈被医生提醒再生育的话会对身体造成一些伤害,就没再生了,所以想要个女儿成了二老的遗憾。
可能更遗憾的是,大儿子带回去的对象还是个男生。
但是先生的爸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开始惊讶了一下,就热情的招呼我坐下,热情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先生的弟弟回来的时候,才是我更加不知所措的时候。
对方也很尴尬,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我,被先生看出了端倪,问我:“你们两认识?”
认识,我和先生的弟弟同龄,比先生小三岁,大学同一个班的,至于认识过程就有些不好说了。
先生就好像那个甘愿被好奇心害死的猫一样,一个劲的追问怎么认识的。
最后林嵩(先生弟弟)不耐烦的解释:“大学我以为他是女的,追过。”
我微笑,点头,不语,脚趾扣地。
林嵩没详细解释的是,他知道我是个男人是在厕所小便的时候,我当着他的面掏出来,他吓到尖叫,然后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先生皱起眉,清了清嗓子说:“周周以后就是你嫂子了,别给我上演什么伦理大戏啊。”
好嘛,还伦理大戏,厕所那一吓都给人吓得躲着我走,如果不是见家长的时候知道林嵩是先生弟弟,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还伦理大戏。
显然林嵩也是嗤之以鼻,说:“我对男人不敢兴趣。”
去了一次先生家,跟着先生改口叫了爸妈。
其实那个时候我自己的爸妈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我没有家长带先生去见。
先生说没关系,他会给我一个家。
和先生在一起是个很诡异的过程。
我去他公司面试秘书,面上了,还没有实习期,搞得我一度以为进了个传销组织,可是传销组织也没有那样的高楼大厦啊,就将信将疑的干下去。
但是那个职位在外是叫秘书,我更认为是保姆,谁好人家的秘书还要记下总裁的家的地址,记下总裁家的密码,好送喝醉的总裁回家,然后被总裁扣留在他家,然后看不惯帮他打扫了家里的卫生,还要每天替总裁准备三餐。
最后因为包租婆要把房子留给儿子结婚用没了住所,被总裁收留住进了总裁的公寓,彻底当起了家庭主妇。
这种离谱的剧情被我遇上我很麻木,公司的事是一点也没干到,反而管理总裁私事管的多。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已经上床了,然后关系就定下来了。
每次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完全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第一次上床后,先生倒是很老实的蹲在我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不肯跪。
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怎么想出这种损招的。
他很老实,说:“一见钟情,从网上学来的。”
呵呵,好听一点是从网上学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在看无脑的霸总文。
当然也有偶然成分,比如包租婆要收回房子给她儿子结婚用,导致我没有落脚点。
后来就没去公司上过班了,秘书也换成了小姐姐,就是那个给先生推荐无脑霸总文的小姐姐。
思及此,我不再赖床了,爬起来看一眼时间,上午十点。
我发信息问先生要不要做饭给他吃。
他回的很快,说要我带过去。
其实不是很想去公司,因为那段诡异离谱的故事被公司各部门的人津津乐道,连新进门的同事都能听说,通常是以“欸,和你说个关于boss的八卦”开头,然后传的到处都是。
但是我还是去了。
发现公司上下都好忙的样子,唯一清闲一些的就是前台小姐了。
我靠在前台和小姐姐聊天,十分钟前先生发消息告诉我他要开会,一小时起步,真是工作起来连饭都不要了。
我问小姐姐今天为什么这么忙。
小姐姐说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大项目,所以忙。
难怪先生最近回的晚,而且每次回来都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上了楼,去他的办公室安静的等他,但是我等到了他晕倒的消息。
吓了我一跳,赶忙跟着秘书把人送去了医院。
医生是和秘书交谈的,我只守在床前。
先生的脸几乎没什么血色紧闭着眼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
秘书回来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我忙问她怎么回事。
秘书小姐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说:“低血糖而已,估计是这家伙又没吃早饭。”
啊,他不是答应过我会吃的吗,狗男人的话真不能信。
可是秘书小姐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我又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秘书小姐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想到最近在忙的项目有些担心。
也是,毕竟顶头上司躺在这呢。
吊了一会水,先生也幽幽转醒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秘书小姐,又看着我。
秘书小姐咳嗽了一声。
先生对我说:“能去帮我买瓶水吗,我好渴,宝贝。”
我应着起身,出了病房关上门后,我先是等了一会,里面就有了嘀嘀咕咕的交谈声。
他们有事瞒着我。
心情不是很好了,但还是去买了水,顺便给秘书小姐带了一瓶,但是我回去时秘书小姐已经走了,先生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听见声响他立马睁眼看过来。
我摆起架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吃早饭?”
他笑笑,说:“来不及了嘛,对不起,不会有了。”
狗男人的话不能信。
我冷哼一声:“都敢骗我了,你还有什么不会干的?”
他无奈,但是他会转移话题:“宝贝,好饿啊,你给我做的饭呢。”
败给他了。
我絮絮叨叨的把他扶起来,又喂他吃饭,这虚弱样真的只是低血糖吗,我都怀疑他不行了。
然后我又每天早起给他准备三餐了。
只是先生对我冷淡了很多,一个星期后连我的早餐也不吃了。
见他径直要走,我忙站起来问他:“你不吃早餐?”
他回答的语气很淡,说:“来不及了,去外面吃。”
然后在我下一句话出来前就关了门。
“砰”的一声,把我的话全堵了回去。
生气了,爱吃不吃,什么毛病一大早给我甩脸色。
气得没了胃口一大早准备的·早餐也不想吃了。
到了中午,我还是拉下脸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我给你带饭。】
一开始他没回,等了十分钟他也没回,我以为他在开会没时间,就动手去炒菜。
等我把饭菜都装好后,准备出门时,他回我了:【吃过了。】
靠!狗男人早点回会死吗。
我又把装好的饭菜倒出来,你吃过了那我自己吃。
我的手艺就是棒,没吃到是他的损失。
今天生气,睡得早,第二天起来发现,先生一夜未归。
我呆愣愣的在床上坐了一会,起身想要找出他回来过的证据,可是根本没有。
好吧,不回来就不回来。
我照旧去市场买菜,买完回来刚好碰见从车里下来的他。
狗男人敢夜不归宿。
我跑过去往他腿上踹了一脚,先生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下去。
他转身看见我,又是无奈的表情:“乖乖,怎么了要一大早上来踹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昨天你是不是没回家!去那里鬼混了!”我气不过,又拐了他一脚。
他突然抱住我,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没鬼混,在公司呢。”脸色不是很好看,估计是在公司熬了一夜,姑且相信他的话。
但是想到昨天他的冷漠,我又有些委屈,问他:“你是不是腻了。”
先生好像僵了一下,附在我耳边低低的说:“乖。”
狗男人。
他提过我手里的菜和我上楼,在电梯里遇见了隔壁的奶奶。
奶奶笑的慈爱,以前也聊过天,关系不算陌生。
她笑着絮叨:“你们兄弟两还没找对象呢,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人成家喽,再大一点就没人要了。”
我也笑着应承两句,电梯就到了,和奶奶告别,进了家门,我用手肘捯饬先生:“哥哥该找个女人成家了,在大就没女人看得上了。”
他笑,把菜放到一边抱起我:“干嘛,你要去泰国变性和我成家吗?”
我笑着骂他,好像昨天,晚上,楼下,那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我要他放我下来,他却是不肯,抱我回了房间。
大早上的来了一次,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我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睡醒看见他坐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心口疼了一下,不懂他的眼神。
先生见我醒了,说:“吃饭吧。”
他是真的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我起身随便套了身衣服,跟着去了饭厅。
吃饭的时候他很沉默,我开口说:“腻了的话就说,可以分开的,没什么好顾忌的,又不是没分过手。”
才怪。
先生的筷子顿了一下,拿起来敲我的头,说:“想什么呢,乖乖吃饭,吃完我还要去公司呢,项目还有个收尾。”
“哦。”我应声。
先生做的饭很好吃,只不过一般都是我在做,难得吃到他的手艺,我好像没什么胃口。
真难过。
下午他去了公司,我去了爸妈那里。
听说林嵩交了个要带回家的女朋友,去看看。
到的时候刚巧人还没走。
小姑娘漂亮啊,也不会特别腼腆,落落大方的。
我在爸妈这里玩了一下午,不是很想回家,家里肯定没人,有人暂时也不想见。
可能过几天就好了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距离才能产生美。
我在爸妈那里带到很晚,吃过晚饭陪爸妈散了个步才回去。
家里先生已经回来了,仰躺在沙发上,皱着眉揉着胃,我知道他又胃疼了。
他的胃病在我还没遇见他就有了,后来我花了好久慢慢帮他养着他金贵的胃才好了点,这会居然又犯了。
或许不是今天,更早就又犯了,只是他没告诉我。
为什么呢?明明以前稍稍一疼就会来向我撒娇。
我去帮他拿药,端了杯温水过去:“把药吃了吧,先生。”
他就着我的手,咽下药喝了水。
我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伸手去帮他揉肚子好让他舒服点。
先生哼哼唧唧的,说:“叶小周,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我无语,狗男人还挺会倒打一耙。
他耍无赖,我干脆一把捧起他的脸,强迫他和我对视,我说:“先生,我不爱你的前提是你不爱我。”
他笑了,脸颊被我挤起来,笑得很傻,给我也看笑了。
先生向我道歉说最近项目搞得他很烦躁,对我的态度不好,明天带我去吃我爱吃的私厨。
真是辛苦,胃病都被这次的项目搞得又犯了。
我亲了亲他的眼睛,放开了他,说:“好。”
相安无事的一周,林嵩打电话过来说要订婚了,叫我和先生过去吃顿饭。
吃饭的地点在一家酒店,女方父母也来了。
爸妈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们终于要有一个女儿了。
这婚订的还是很顺利的,证是吃饭前就扯了的,婚礼准备让女方的爷爷算一下,算到个吉利日子。
吉利日子在下个月中旬。
我在桌子底下握着先生的手晃了晃,和他耳语:“婚礼诶,我还没参加过呢。”
这是实话,我不善社交,没什么朋友,家里那些亲戚也不怎么来往,自然没什么机会参加婚礼。
他笑,刮了刮我的鼻子,说:“早告诉我啊,当年就给你也办一个婚礼,让你当个主角了。”
我也笑。
婚礼当不当主角的无所谓,主要是觉得有意思。
我说:“没关系啊,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婚不婚礼的不重要。”
先生抿起了唇,笑容好像带着苦涩。
他们那个累死人的项目终于完美收官了,我在家睡的迷糊时,先生给我打了电话,不过话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先生的声音。
是秘书小姐,说先生喝醉了,需要我过去接一下。
我揉着眉心压下被吵醒的烦躁,让秘书小姐给我发了地址,就穿好外套出门打车。
狗男人,本来胃病就是喝出来的,还喝酒,不要命了。
我到的时候,刚巧看见先生整个人依靠在一个小青年身上。
很好,喝的烂醉如泥。
我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捏住他的耳朵。
他还是能感觉到疼的,睁眼迷糊的看着我,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疼疼疼,老婆我疼,别捏了。”
“喝酒,有胃病还喝酒,你是不是想死!”我松开手骂他,“站直,没骨头吗!”
先生撇着嘴老老实实的自己站好在我面前,耷拉着脑袋。
后面走出来的同事笑哈哈的打上一开始扶着先生的小青年的肩,也喝醉了,所以说话没有压音量,大喇喇的说:“瞧瞧,说了boss他被管得死死的,哈哈哈哈。”
小青年就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垂着眸子低语了什么。
我没管,拉着先生上了车。
路上他倒是乖,靠在我的肩膀上没闹腾,低着眼玩我的手指。
他说:“我不想死,老婆,我想陪你一辈子。”
我说:“不想死还喝的烂醉。”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不说话了,我感受到颈窝处一片湿热。
先生哭了,哭的莫名其妙,而且我的心口又开始疼了。
我怀疑我心脏有毛病。
回家后他倒是精力十足,折腾我到凌晨,天都快亮了。
我找了个时间去了趟医院,最近总是莫名的心口疼,尤其是在见到先生出门的背影的时候,疼的有些受不了,我很怀疑我的心脏真的有什么毛病。
一通稀里糊涂的检查下来,屁事没有。
真是奇怪。
我拿着检查报告往垃圾桶里扔,刚想回家,被人叫住了。
我眯着眼看那人跑近,才认出来是谁。
古一,先生高中时的好友,也是市医院的医生,去年当上专家还被他们那群好兄弟起哄着请客。
我说:“好巧啊。”
“嗯,你刚刚扔了什么?你也生病了?”古一喘上气后笑着问我。
“没有啊,就是体检的报告单,说我身体健康的那种。”我看了眼垃圾桶回答,然后突然抓到他话里的一个字眼,“你说也是什么意思?”
古一面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啊,星星没和你说啊。”
星星是先生的小名。
我皱起眉头顿感事情不妙,追问:“什么意思,你们有事瞒着我?”
古一一副便秘样,看上去很纠结要不要说的样子,我给了他一脚让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
先生得了癌,因为胃病的不断发展。
我很奇怪,明明我已经把他的胃养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会发展到胃癌,还是晚期,救不回来的那种。
古一说,这个只能去问他自己,胃病什么时候又犯了,没及时补救。
古一还说,有一次先生在公司又晕倒了,被送进医院抢救后,躺了一个晚上没醒。
我想起先生那次的夜不归宿,第二天遇见他我还上去踹了一脚,狗男人每一句实话,不是跟我说在公司跟进项目吗。
古一还和我说了先生一个蠢死了的计划,要让我以为他不爱我了。
听完古一的坦白,我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同时还有别的情绪回了家。
我等先生回来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他开门见我坐在沙发上看见我有些惊讶,因为平时他要是加班的话我早睡了。
他走过来和往常一样亲昵的要亲我,被我拦住了。
我叫他:“林星。”
他立马抖了一下,然后乖巧的往旁边坐,像个等着挨训的孩子。
我问他:“你胃病什么时候又犯的?为什么不和我说?还任其发展到胃癌?你是好样的,还说什么要陪我一辈子,你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先生嗫动嘴唇,没说出什么来。
“还什么要让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你是觉得我是傻逼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从没爱你!”没听见回答,我气不过抬手去捶他,很没出息的边说边哭,“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觉得我们在一起这十年是玩的吗!你就准备自己去做个我心里的渣男,然后潇洒的死掉,徒留我一个人边活着边恨你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平时不是挺长嘴的吗!怎么这会就不说了!如果我没有去医院碰见古一,你是准备到死都不告诉我吗!你凭什么这样啊!”
他一把抱住我,给我拍背帮我顺气,本来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听见我那句话,突然开口打断我,问道:“你去医院干嘛?生病了?”
我推开他,冷笑:“病死都不会告诉你。”
他无奈,伸手捏着我的手,说:“别闹,别拿自己开玩笑。”
我盯了他一会,说话的声音开始哽咽:“如果我要病死了,不决定告诉你,反而要让你恨上我,然后一死了之,你什么感受。”
他又不说话了,或许是说不出什么。
我说:“该长嘴的时候不长,你有想过如果完全按照你一开始预想的那样,我恨上了你这样的渣男,却又在你死后发现了真相,我能不能接受,又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低着眼,嗓音低沉的说:“我会安排好一切,保证你绝对发现不了的。”
我摇头,抬手捧起他的脸,告诉他:“纸包不住火的,世界上也没有不漏风的墙,我总会知道的,万一我真的在你死后移情别恋了,又突然知道了真相,我绝对接受不了,还会间接再伤害一个人的,你有想过这些吗?”
他沉默着,我知道他没想过,先生是真的觉得我好骗又好瞒。
我又开始流眼泪:“古一说你只能活一个月,你能在这一个月内骗过我吗?你不能,我没那么蠢,而且你后面肯定要去住院,然后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瞒不过我的,先生。”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我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接下来一个月你有想好要怎么过吗?”
他说:“和你过。”
我说:“好,我一直陪着你。”
他摇头,抚着我贴着他脸颊的手,说:“等我支撑不住只能去住院后,你就不要来了,不要见我,不要联系我,我不想你看见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狗男人,这时候都还想着他的形象。
我笑他,然后答应:“好,我就陪你到你只能去住院后。”
先生牵过我的手,样子虔诚的亲吻,他又开口说:“我住院以后,你就不要...再爱我了。”
不可能。
我沉默的看着他,在他抬头要一个答案时,亲上他的额头,说:“那是我的事。”
第二天开始,我们的日常没有任何变化,他洗漱完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突然问我:“你还没说你昨天去医院干嘛呢,昨天被你糊弄过去了,是不是不舒服了?还是哪里受伤了?”
我把烤好的土司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话,然后慢条斯理的给我自己的土司抹果酱,边回答他:“没生病没受伤,就是最近每次看你出门心口都犯疼,去检查了一下,没屁事。”
他咽下一口面包,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这样?没有任何问题?”
我点头,然后咬了一口土司,果酱的香甜四溢口腔,我抑制不住上扬嘴角。
真好吃。
先生吃完早餐后急匆匆的站起来,跑到我这边搂过我的腰亲下来,然后就要走了,他今天约了林嵩准备把公司最大的股份转让过去,然后做个甩手掌柜。
我提醒他路上小心,然后看见他冲我笑,说中午要回来吃我做的饭菜,就转身开门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口有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我皱起眉捂着胸口想要缓解,可是没什么用,关门声想起的时候疼痛达到了顶峰,我差点以为我会先死掉了,然后心口又慢慢的恢复平静。
妈的,要不是我昨天刚做过体检,我都要以为自己有心脏病了。
我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八点的时候就出门去菜市场买菜,准备做点好的给那位病患补一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我不得好好把握,让先生过的舒心一点吗,就是和他做一个月也没关系,开玩笑的他没那经精力了。
买完菜已经十点了,到家就开始蒸饭洗菜。
手上的虾刚剥到一半,电话响了。
我匆匆洗过手去接电话,以为是先生打过来了,来电显示也确实是他,可是说话的人却不是他。
是医院的医生,叫我过去。
其实先生得了治不好的病也没什么的,他还有时间和我共度余生的,利用好那些时间,双方都不会留下遗憾的,而且昨晚我们就把一切说开了,准备用那不足一个月的时间过一个蜜月。
可是他没有死于疾病,而是死在了一场车祸,死在了回家吃我做的饭的路上。
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有一个不错的蜜月之旅。
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应该什么都没想,也感知不到外界,爸爸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林嵩和小弟媳也一起赶了过来。
先生是被一辆醉驾行驶的货车直直的撞上去的,现场据说格外惨烈。
人当然抢救不回来了。
医生让家属去确认尸体的时候,我看见白布,以为我会哭,会流眼泪,会心口犯疼,可是没有,我很冷静的掀开白布看了他最后一眼,和爸妈决定好火化时间,就回了家。
回到家也没有多大感受,好像以前莫名奇妙的心口疼,已经帮我把这场事故的疼痛都疼完了。
只是睡在本来有人会抱着我的大床上时,失眠了。
先生的遗体火化时,妈妈几乎哭到晕厥,大部分是因为儿子的意外死亡,可能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先生在出事前一晚还和他们商量着最后的蜜月该带我去哪里,我听见妈妈这样絮叨了。
听到的时候我有些想笑,这还真是先生会干的事,不过没笑出来。
死亡证明是我去开的,回来后坐在饭桌前也不想做饭了,然后突然就开始流眼泪了。
开了死亡证明后才哭,搞得好像我之前一直都不相信先生死了一样,我哭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心口也剧烈的泛着疼,疼到无法忍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先生是对的,如果他能让我相信他不爱我了,我就不会这样的,至少在未来发现真相时不会有现在这样剧烈的反应,他时时刻刻都在为我好的。
也许我不爱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因为先生的死亡,林嵩的婚礼推迟到了半年后,婚礼的筹划忙活了很久,我也跟着一起忙活。
婚礼很盛大,所有人都很高兴。
新娘扔捧花的时候我站在一旁录视频,准备留个纪念,突然有人过来搭话,是女方那边的一位姑娘问我怎么不上去一起抢。
我笑笑,说我有爱人,只是他不能过来。
姑娘说这样啊。
我继续录视频。
婚礼过后我开始去找工作,总不能靠着之前存下来的钱坐吃山空吧,那些钱还真不一定够我活一辈子。
林嵩说公司的股份先生之前就给我转让了,足够我过一辈子,可以不用工作。
你看,他什么都为我铺好了。
我没有接受,我说:“那你把那些钱捐了,或者去补助贫困生吧,我不要。”
林嵩知道他说不过我,他认为我和先生一样犟。
或许吧,但我需要工作去麻痹自己啊。
工作怎么样也找到了,从底层做起,很忙,每天都累到一回家倒头就睡,压根没空余时间。
先生说得对,没有人会因为另一个人的死亡就活不下去,我依旧可以生活,过着没有碰见先生之前的日常生活,只是心里有一根刺,拔不出来不会疼但总归会膈应。
一年端午,我趁着假期买了点东西去和爸妈过节,林嵩和小弟媳妇也会过来。
妈妈见到我很高兴,拉着我上上下下的看,然后说:“瘦了。”
我笑,真是有一种瘦了叫做妈妈觉得你瘦了。
把手里的东西摆给她,说:“之前你说腰疼,这个按摩仪操作简单,而且效果还不错,还有一些保健品,补身子的,你和爸爸平时吃。”
妈妈眼神示意爸爸过来拿东西,拉着我去沙发上坐,说我乱花钱。
我说:“我升职了,每个月也有不少钱,自己又没什么耗钱的地方,肯定给你们花啊。”
她也笑。
林嵩回来的时候爸爸也把菜烧得差不多了,没一会就坐下吃饭了。
爸爸拿出几瓶酒,眼神希冀的看着妈妈。
给妈妈看得无奈,说:“你们父子三个喝吧,我和小容去散步。”
餐桌狼籍,我酒量不是很好,几杯下肚就醉了,视线朦胧间,对面的人真的好像他。
我知道我在傻笑,我冲那个人说:“我爱你。”
他说:“你喝醉了。”
是林嵩的声音,我看错人了。
我哦了一声,起身去阳台:“我去吹吹风,醒醒酒。”
阳台没多大风,微微凉,刚刚好。
在一抬眼处还有一颗非常亮的星星。
哦,你也回来过节了。
爸爸从后面搭上我的肩膀,我问他看见星星没有。
他抬头,愣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说:“看见了,星星变成星星回来看你了。”
“是看我们,他回来过节了。”我哂笑,不重要了。
我突然就释然了,那根刺好像没有了。
只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抬头去看过夜空,害怕看见那一颗星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