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回到暖阁,没有立即靠近床榻,而是站在炉边等一身的寒气散去,一双眼停留在榻上人儿的脸上。
胡珍早为小夭诊了脉,他跪在地上禀报:“少主,小夭姑娘是中了毒,但她体质特殊,五脏六腑却还活着。”
“可知她中何毒,可有解法?”
“胡珍才疏学浅,不知小夭姑娘中了何毒,只是,小夭姑娘五脏六腑虽然还活着却用不得,无法进食,只怕很难活过七日。”
闻言,涂山璟指尖慢慢攥紧,尽量平静地回道:“知道了,你去帮胡哑找医师,把大荒所有的神医都请来,告诉他们,钱不是问题。”
“是。”胡珍领命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小夭和涂山璟。
他眼睛凝着小夭惨白的脸,脑海中浮现两人在一起的种种。
她巧笑倩兮的模样,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她朗声大笑的模样……一一在他眼前拂过,渐渐与她苍白的脸重合。
他心里又是一痛,垂头在她脸颊上吻了吻,感到唇间冰凉。
“小夭,我很后悔......我为什么没有相信你说的话,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要离开回春堂,我真是愚蠢!小夭......”看着小夭似覆着寒霜的面庞,他终是哽咽。
“现在,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以后你说的话我都听,求你,不要离开我,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他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冰冷僵硬的触感让人感到生命的脆弱,他想念她轻抚自己的脸,他喜欢她痴痴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的小夭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躺在榻上,不再说话,不再笑,不再脸红,他不能接受。
“小夭,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救活你的,你别想离开我。”他眼中的悲伤犹如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将她的指尖拼命捂在自己脸颊上摩擦,眼睛一瞬都不离开她的脸。
接下来的几日,涂山府门庭若市,整个大荒的名医都被请来替小夭诊脉医治,可是他们中的九成都摇头叹息。
“人都死了,叫我们白来一趟,这不是折腾人么,我可是大老远从东海来的。”一个背着医箱,蓝衫白胡的老者,脸上愤愤,不停地与其他两位同是来看诊的医者抱怨道。
一人附和道:“确实如此,已死之人,无甚办法,哎,这位老先生,您是从哪儿来的。”
三人中有位衣着与其他人相异的老者答道:“我从皓翎来,这位躺着的姑娘虽然我救不活,却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尤其是那额间的花钿.......”他略思索着,随即又摇了头,没再说下去。
另外两人见他不再说下去,也不问,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变天了,得赶紧回去暖和暖和才行。
栖凤阁
夜更深了,屋内红烛烧得噼啪作响,暖炉又加了两个,屋内热得能让人背颊生汗,屋外却阴冷,呼呼刮着狂躁的风,青丘好似也要下雪。
一连五日,涂山璟不吃不睡地守在小夭身边,流水一般的珍贵药材送进来,却是喂不进她嘴里,一众医师轮番诊脉却是毫无办法,每个都摇头叹息。
胡珍看着自家少主才五日便迅速瘦削的身形,无奈地禀告:“少主,这几日将大荒所有的名医都请来了,他们都......没有办法......救活小夭姑娘。”
望着烛火打在小夭苍白面容上跳跃的橙色光影,涂山璟双眼如明镜蒙尘,一片死灰。
只剩两日了......小夭,我该怎么办?
涂山璟脱去外衫,在小夭旁边躺下,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为她掖好被子,仿佛如此做,她能更暖一些,这几日,他便是如此躺在她身边的,两人同吃同住,本是夜不能寐,但他抱着她,闭着眼回忆着解忧城的日子,好像也能睡得着。
“二少主!太夫人有请。”屋外忽然听得有人敲门,听声音,应该是太夫人身边的嬷嬷。
霓凰楼里,金丝楠木的地板光亮几可鉴人,屋子正中摆着正焚香的赤金色雕花铜炉鼎,袅娜的青烟从炉中缓缓飘出,慢慢扩散至屋子各处,老太太鹤发银鬓,身着深紫色的绸服,手中端着鎏金的手炉,坐在屋子正中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微微瞌着双眼,闭目养神。
“太夫人,二少主来了。”身边的嬷嬷提醒一声,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只见涂山璟脸色不太好,步伐略快地走了进来,进屋看见她,他便施礼下拜。
“奶奶,璟儿回来没有立即来给奶奶请安,请奶奶恕罪。”他淡淡的长眉紧紧地攥着,看起来有些焦急。
太夫人见了他,马上起身去扶他,嘴角露出一个欣喜地笑:“回来就好!我怎么会怪你呢?你一去便是数月,我在家中甚是惦念。”说着拿衣袖去抹眼中流下来的泪。
涂山璟见她如此,心中愧疚自己不孝,终是伤了奶奶的心。
“奶奶你别哭,你看孙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以后孙儿还是如从前一般孝敬您。”他将手搭在太夫人的肩上,手轻轻地拍,柔声安慰着。
太夫人看似欣慰地长舒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次回家你就别跟我生气,别再离家出走了罢,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上次就当是奶奶错了,你要与小夭在一起便在一起,我不再反对。”
提到小夭,涂山璟心中疼痛,但还是一笑:“谢谢奶奶成全,只是小夭现在......”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太夫人抢去了话头,“璟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今天你叫你来是给你介绍一个人。”随即她朝内室柔声喊了一声:“意映,你出来吧。”
只见内室里走出来一抹鲜艳的影子,那是一个女子,她身量娇柔纤细,媚眼含情,檀口生香,火红色的衣衫轻薄如水波荡漾,迈着莲步委委佗佗而来。
“奶奶,”她一双明眸先是看了眼太夫人,算是打招呼,复又直勾勾地看向涂山璟,道:“涂山公子,意映有礼了。”唇边绽放一笑。
涂山璟不明所以,也没有回应,只盯着太夫人,希望她快点解释这一切,自己好回去照顾小夭。
“这是防风氏的掌上明珠,防风意映,人美心善,又有才干,配你刚刚好。”涂山太夫人看起来心情甚好,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
涂山璟闻言,心头大动,但还是想确定她的意思:“奶奶,您的意思是?”
太夫人脸上荡起一个慈爱的笑容:“奶奶的意思是,你跟意映先定亲,今岁岁末之时成婚,我都跟意映说了,她并不介意你和小夭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再商量着办就行!”
“什么!”涂山璟眉头紧皱,一脸惊诧,随即跪在地上道:“奶奶,我心悦小夭一人,不会娶除了她以外的人,”说着,冰冷地看了防风意映一眼,便迅速起身。
太夫人闻言,脸上迅速露出不悦的神情,正想张口说话,只见涂山璟拂袖转身要走。
防风意映见他要走,赶着几步上前要去拦,只抓住了他的广袖。
她眼中泪花闪闪,一双美眸带着湿意,如同一朵梨花般楚楚动人,“璟哥哥,不要走!”
涂山璟脚步顿了一瞬,下一刻手掌挥动,灵力化作利刃,干脆地斩断了他的广袖,轻薄的布片缓缓飘落,他颀长的身影飞也似的消失了。
防风意映瞧着落在地上的布片,有一瞬间地晃神,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子拒绝,她望着涂山璟消失的方向,眼中露出好奇与不甘。
涂山璟离去,太夫人的脸渐渐染上阴鸷,她指尖缓缓攥紧太师椅的把手,对着防风意映道:“意映,你别急,这次来,就当是陪陪我,在青丘游玩一番再回去,我劝劝璟儿,这个亲,是结定了!”
防风意映乖巧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住太夫人,心中却已然有了自己的算计。
其实我想这里写一个疯批璟d-o小夭,哈哈,感觉我好变态,于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