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收回手,转移话题;
梁湾走了走了,往哪儿走啊?
她试图化解尴尬,转而关注起前方的行程。
车嘎力巴你左手边,不说了,走吧。
车嘎力巴指了一下,牵着骆驼走在后面。
走过一段崎岖的小路,脚下的沙地变得干燥而柔软,沙土在他们的鞋子下沙沙作响。
太阳的光芒穿透了厚重的白雾,照在他们身上。
微风吹过,带着热浪扑面而来,皮肤感到一阵灼热,汗水顺着额头滴落,湿透了他们的衣衫。
面对这样的高温和干燥,身体的疲惫和生理的口渴带来双重折磨。
终于,一行人决定停下来,找了个地方,搭建了可以遮挡太阳的简单营地,临时休息。
在无尽的沙漠中,水源成为了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宝藏。
对于那些从未经历艰苦的人来说,喝水变成了最渴望的事情。
苏万和杨好这两个人终于喝到了一瓶水,满足的表情立刻在他们脸上绽放开来。
黎簇咱们还剩多少水?
梁湾本来就没剩几瓶了,喏,又没了一瓶。
梁湾一边系着白色纱巾,一边回答。
车嘎力巴躺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
车嘎力巴你们这些人不要嫌我说话难听啊,你们喝水喝得太快了。
车嘎力巴水都喝完了最后怎么办啊,喝尿还是等死?
黎簇他说的对。
黎簇到下一个海子不知道还要多久,我们要节约一点水。
这时,一阵阵清凉的风吹过,地上的废弃瓶子被吹得轻轻滚动起来。
苏万哎,哎,风变凉了。
梁湾也感受到了这股凉意,享受着它带来的舒适,附和道;
梁湾好像是哎。
沙漠中突然出现的凉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很可能意味着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吴卿蹙了蹙眉,目光望向远方站起身,像是浪一般卷着沙子朝着他们袭来。
她口中提醒;
吴卿穿上衣服,小心水分流逝变成干尸。
吴卿我们要行动起来了,因为有趣的事情要来喽。
黎簇快穿衣服,快。
黎簇立即催促,他立刻意识到吴卿话语中的意味,迅速整理着背包。
杨好和苏万听不懂吴卿的紧急提醒,但还是机警地穿上了衣服。
而梁湾毫不知情地继续享受着凉风的吹拂。
车嘎力巴察觉到了不对劲,站起身来目光紧盯着远处几百米外的火烧风,立刻急忙大吼道;
车嘎力巴走,快走!
梁湾好不容易来了凉风,再吹会吧!
梁湾对情况一无所知,仍然满心欢喜地说道。
吴卿的背包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体,车嘎力巴也在快速整理行李。
黎簇也开始紧张起来,焦急地提醒着他们三个人。
车嘎力巴火烧风来了,快走!
车嘎力巴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对着他们大喊。
吴卿歪了歪头,笑容灿烂地绽放在脸上,对他们解释道;
吴卿火烧风吹过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会烧起来。
吴卿想送命,就站在这里吧。
几个人顺着吴卿指的方向望去,火焰如野兽般咆哮的风迅速卷向他们。
他们纷纷抓起重要的物品,急忙向骆驼身边奔去,迅速骑上骆驼,匆忙离开。
梁湾的围巾被狂风吹落,向后飘去,随即被火烧风吹成了飞灰。
若是有人被卷入其中,毫无疑问,下场将与那条围巾一般凄惨。
吴卿用力地鞭打骆驼,让它们全力奔跑。
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梁湾骑的骆驼怎么抽打也无法追上,落后了一大截。
细心的苏万留意到梁湾没有跟上来,他立刻对着车嘎力巴说道;
苏万湾姐没跟上来。
车嘎力巴急忙下了骆驼,奔到后方,拉着梁湾所骑的骆驼飞快地跑回来。
就在这紧急时刻,所有骆驼竟然停滞不前。
吴卿果断地跳下骆驼,提出建议;
吴卿拿上重要的东西,我们徒步前行。
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谁也不敢奢望骆驼会重新动起来。
听到她的提议,大家纷纷下来,拿起随身物品,紧随她和车嘎力巴,拼命地往前跑。
他们此时正处在一个辽阔的沙漠中,黄沙覆盖了地面,形成连绵不断的沙丘,形状各异,有的像波浪一样起伏,有的则像巨人的背脊。
尽管如此,他们的速度却明显放慢了,不得不徒步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
向着沙坡上行,其他人都已经筋疲力尽,而梁湾则远远地落在身后。
黎簇卿卿,你怎么样?
黎簇焦急地望着吴卿,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他转身对前面的人喊道;
黎簇苏万,你怎么样?
苏万大声回了一句;
苏万老子没那么矫情,你去看看湾姐。
黎簇立刻转身,走到梁湾身边,关切地询问道;
黎簇湾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梁湾疲惫地摆了摆手;
梁湾你帮我把那该死的火烧风停下来吧!
梁湾别管我,你先走,我会赶上来的。
黎簇见梁湾仍然能坚持下去,默默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行李,脚步也变得有些沉重。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
吴卿喟叹一声,转身冲到梁湾身边,用一根粗绳子紧紧系在她腰间,另一端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腰上;
吴卿不用逞强。
梁湾明白吴卿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表面看起来冷漠,但内心却充满温暖。
她没有刻意做作地拒绝吴卿的好意,反而接受了。
吴卿跟在梁湾身后,眼见她的脚下一滑,顺着沙坡就要滚落下去。
单手紧紧拉紧绳子,因为沙地太滑,吴卿根本无法站稳身体,更别说更好地拽住她了,反而被她的惯性带下去。
梁湾滚落的速度虽然稍微减缓了一些,却无法完全停下来。
吴卿拼尽全力拉着绳子,手掌和手指已经被摩擦得鲜血淋漓,效果却微乎其微。
黎簇回头发现问题,猛地扔下手中的行李,急忙向吴卿跑来。
他的额头上滴下了几滴汗水,透过他紧皱的眉头和焦急的眼神,吴卿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担忧和紧张。
其他人也纷纷匆忙奔向他们几人。
彻底停下来时,吴卿已经站在沙坡底部了,目光落在彻底昏迷的梁湾身上,探了探体温,异常滚烫。
当吴卿拿出背包里的水壶递给黎簇时,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黎簇接过水壶,急切地倾斜着,将水滴落在梁湾的嘴唇上,喂她喝了几口水,为她散热。
吴卿干脆坐在地上,右手藏在身后,不想让人发现受伤,转过身去简单包扎了一下。
车嘎力巴探了一下她的体温,连忙说道;
车嘎力巴体温这么高,又不出汗,都快热射病了。
车嘎力巴快,把她的外套脱掉。
黎簇卿卿,这种事情你来吧。
黎簇我们都是男人,不方便。
黎簇的眼神充满了求助,他知道吴卿是唯一一个能做这个事的人。
吴卿默默地站起来,示意他们背过身去,脱掉梁湾的衣服时,忽然发现她身上的纹身,因为体温的发热而逐渐显露出来。
车嘎力巴骆驼舔的盐饼有没有?
车嘎力巴看向几人询问道。
苏万拿出一个袋子,严肃交代道;
苏万你们都得发誓,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她。
车嘎力巴一把抢过,吴卿扶着梁湾,黎簇拿出盐饼,将其放进她的口中。
没过多久,梁湾吐出盐饼,渐渐苏醒了过来。
杨好你们看这什么?
杨好指着梁湾背后的纹身,好奇地问道。
苏万和杨好开始取笑梁湾,言语调侃不断,而黎簇自然也看到了纹身,默默地注视着吴卿,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人终于醒来了,虽然疲惫不堪,但还是勉强穿上了衣服。
六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梁湾这个拖油瓶,吴卿只好扶着她走,让黎簇他们走在前面。
刚走了几步,梁湾就突然支撑不住,无力地昏迷倒在地上。
吴卿长吁短叹,黎簇等人已经筋疲力尽,梁湾也不能再走下去了,总不能将人扔在这儿,这也是个有用的棋子。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定将梁湾背在身上,一步一脚印地跟上黎簇等人。
渐渐地,吴卿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眼前景物变得朦胧不清。
她暗道情况不妙,努力摇了摇头,竭力克制住眼前的模糊感,咬牙坚持走了几步,最终不得不停下来,放下背上的人,打开背包。
黎簇时不时地回头,关切地注意着吴卿的状况。
当他见她停下来时,毫不犹豫地向她跑来,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黎簇卿卿,我来吧。
黎簇你已经很累了,还说别人逞强,明明你才是。
吴卿她是医生,要救人,所以她不能死。
吴卿难掩疲惫的笑着解释完,连喝了几口醋,将水壶放进包里挂在胸前,再次背起梁湾。
她一个人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艰难地继续前行。
黎簇无法说服吴卿,只好走在她的身后,托着梁湾,分担一部分重量。
他心中暗道:那么瘦小的身躯,却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他到底是多么幸运,能够遇见她。
吴卿望着落下的距离时,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坚持着。
她从腔子里哼出一声,沙哑着声音;
吴卿梁湾小姐,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啊,你要我这么还你。
黎簇她欠你的,因为好运气,才会遇见你这么善良的人。
黎簇笑着回应,他舍不得吴卿受苦,但又拗不过她,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和她一起分担。
明明如此善良,却总是嘴硬心软。
每次都是她照顾他们,但谁来照顾她呢?
他自责自己成长得太慢,如果变得更加强大一些,或许就能减轻她的负担了。
她用开玩笑的话支撑自己,呵出的气息都十分不稳;
吴卿我这么金贵的人,她可是占了好大便宜。
吴卿这不是用钱就能换来的,她出去后可得好好想想怎么答谢我了。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吴卿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脚步踉跄,几乎无法站稳。
黎簇毫不犹豫地将吴卿背上的梁湾抱下来放在地上,对前面的人大喊;
黎簇苏万,兄弟,快来帮帮忙。
吴卿身形一晃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连打开背包的力气也没有了。
黎簇满怀心疼地注视着吴卿的双手,为了救他们而受伤,他感到自己真的好没用,默默打开背包。
他喂她喝了几口醋,苏万和他们一起过来,将梁湾带走。
吴卿缓解了不少,唇角一勾自嘲的笑了,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黎簇含了一口醋,将水壶收好放进背包,他蹲在吴卿面前,拉着她的手臂,她没有拒绝,直接趴在他的背上。
他稳住身体,站起来背着她继续前行。
吴卿黎簇,谢谢。
吴卿真诚地道谢,双臂勾住黎簇的脖子,感受着他的手臂托住自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在他宽厚的背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他没有回答她的谢意,对他来说,谢谢这两个字太过客套。
感受那浅浅的呼吸在他耳边萦绕,让他的心弦轻轻颤动。
他脸上浮现出笑容,柔情蜜意从眸中溢出。
可她似乎魇住了,皱着眉趴在黎簇背上莫名的轻声呢喃:
吴卿时间不多了,对不起.....
黎簇喘着粗气微微偏头,凝视着她的脸庞,惑然道:
黎簇什么?
吴卿天真,瞎子,花儿,小哥,时间不.....
黎簇不知所措,有些无所适从的慌张,颈间湿润,背上的人呜呜咽咽又说了些什么,但他并未听清。
他眸中含忧,紧抿着唇,脚步也放缓了一些。
那些话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了他的心口,心疼和苦涩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