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闬泽醒了,真正的醒了。
他是被吵醒的。
简府里,张灯罗彩,好不热闹。
四处都是红色的绸缎,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都围坐在一起举杯共饮,相谈盛畅。
意识刚刚才回归,有些朦胧,推开门。
嘈杂的笑声萦绕在空气里面,渲染了好一番喜庆的氛围。
胡闬泽,摇了摇头,倚靠着门框,想让自己更加清晰的看看眼前的景象。
四处建筑物的景色,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正在简府的偏院里面。
最偏的北院,他的住处。
即使自己远离正院的熙熙攘攘,还是能听到那边的欢声笑语之声。
咚!
“新娘子下——轿——!”
咚!咚!
“新娘子跨——火——盆——!”
咚!咚!咚!
“新郎新娘进——堂——!”
噼啪!噼啪!噼里啪!爆竹声随着和煦的风爆破,掀起的灰尘洋洋洒洒。
春风十里,暖阳升,红妆十里,春荡漾。
胡闬泽慢慢挪步去正堂,在最隐蔽的角落里面看见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它的主人简卝。
正堂的大门敞开,阳光照进每个人的脸上,尤其是最中央的简卝。
简卝穿着厚重的红装,带着金色镶黑的发冠。
傲娇的脸上沉默不语,嘴唇抿的很平。
一米八五的个子就这样带着他的亲娘站在正堂的最中央,打算与素未谋面的女子拜堂成亲。
高家小姐的仪态很正,端庄温柔,与简卝门当户对。
胡闬泽在和染拾尘意识交换的时候,他站在染拾尘的位置,亲眼目睹了他干的一切,看着官府张贴他的通缉令。
胡闬泽知道,他不现在该出现。
他是通缉犯。
他…会造成婚礼的混乱。
崔慕辰对他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我们在寺庙见过一面,我可以帮你,你且看着,不要乱跑哦。”
之后,崔慕辰留他一个人在客栈的窗口向下看着整条街的闹剧。
他被下了定身术,不得移动。
不久后回来,崔慕辰带着他去了竹林中的屋子里,并且第二天来了一位自称是黄舒的中年男子,和崔慕辰下棋喝茶。
那黄舒赢了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竟朝他看了过来!?
黄舒:“年轻人,我们帮了你,你便欠我们一个人情,如何?
胡闬泽:“……”
他并不是很想承认这个人情,毕竟他们根本都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
是他们非要救自己,被迫下了定身术,还要看到自己进入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躯壳里面。
如今还被迫困在这个竹屋里面,看着两个人下棋谈笑,自己就必须在旁边站着看。
……
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向长辈敬茶的情节了。
高堂上坐着三位,两位男性笑的非常的和煦,他们眉眼弯弯,笑得合不拢嘴,内心的开心已经要溢出来了。
另外在最右边坐着的,是一位极具端庄的妇女。穿着一身大红衣,绣着紫色金边的云朵。背挺的笔直,眼底一丝一毫都扫出威严二字。
压迫感十足。
她是简卝的母亲,一人承担起家里的四分商务。
高堂上的三位都没有说话,盯着面前跪下的新人。
主持的说话了:“各位,大家都安静一点!敬茶水了!”
一敬——父母安乐!
二敬——父母健康!
三敬——父母顺遂!
高海素:“老粕,你儿子以后就喊我岳父了!哈哈哈。”
简粕:“是是是!今儿个终于把事办了!来来来,我们两个今晚不醉不归!”
高堂上的三位喝下茶水之后,便慢慢起身。
高海素和简粕谈的高兴,入座与各位来宾一起拼酒力去了。
皱纹的脸上浮起点点红晕,耳朵都喝红了,但是还是不减气势仍然互相把酒往对方嘴里灌,比比谁先醉谁就输。
高海素:“老粕啊,今天我女儿出嫁啊!我养了16年的黄花大闺女,被你儿子拱了!”
简粕:“哈哈哈,喝!喝!咱俩多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哎?我夫人呢?”
……
婚礼进行到最后一步,入洞房。
夜高了。
应酬完外面的,简卝衣衫半解,满身酒气。
他站在门框外,站在那,吹风。
他不满级了,可他不想把自己的满身疯气让高家小姐不高兴,别吓着大家闺秀。
喝酒的燥热在凉风的吹拂下被压下去不少。
脑子清醒之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跨步进去了。
简卝小心翼翼的掀开高琴的红盖头,红盖头的四方都有一个金色流苏垂在齐肩的位置。
就这样,被掀开了。
高琴许是被吓了一跳,简卝的动作太过轻柔,还没掀盖头之前,她看不见,让她预料不到下一步要干什么。
四目相对,两人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简卝是喝酒还未退去,高琴,是对洞房花烛夜的害羞,对见的未来夫君的面貌羞红了脸。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呼吸声越来越重,四下里,烛光下,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简卝:“我们……”
静默。
简卝:“我们…喝交杯酒吧…”
高琴:“嗯……”
交杯酒里有类似合欢散的药物,分量很淡。
燥热感越来越重。
热……
两人的眼眸变得深邃,瞳孔稍稍涣散。
却…没有情意……
就在浓烈的氛围下,两人的关系要更加进一步发展的时候。
高琴被简卝压在床上,一半的床帘就此被拉下。
高琴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
简卝搭在高琴肩膀上的手停滞不动
“对不起……我做不到。”
简卝直起了腰,松开了那只反扣的高琴手。
高琴摩挲着被简卝捏红的手腕。
不愿吗?是她今日做的不够安分吗?
俩身红衣,一对新人,坐在床边,没有人打破接下来的沉静。
是高琴先开口了。
“夫君……你既不愿,我也不强求。我只怕明日…我怕无法向父亲交代。”
高琴:“你我都是联姻,两大家族相互扶持的桥梁。”
“我也幻想过我们日久生情的美好未来,可夫君……你既不愿,便告诉了我你心中所想。”
简卝听着,垂着头,黑发贴在脸颊上。
他不喜欢高家小姐,但是毫无经商才华的她,联姻便是对父母最大的帮助,简卝不想让高琴为难。
那他呢?有人考虑他吗?
父母急着让他娶妻生子,让他经商取财,让身为独生子的他撑起宏伟家业。
没人考虑他是否愿意,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高琴竟如此考虑他的感受,知晓他的不愿。
这场父母操纵的傀儡婚姻,将他们两个陌生人就此捆绑,捆绑一生。
谁能想到呢?两位家主大人的一口一个亲家,叫对方也叫的亲密,这场戏演的很足。
两大家族都是历代经商,从祖上便开始积累财产。
由于相隔遥远,并无交织。
但现在,两家却开始结为连理。
这一切,都是简家开始被一股莫名从蜀黍来的商队收割简家店铺开始。
简家的势力范围被剥削,便只能向外抛橄榄枝,求助。
高家,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而高家,也以婚姻为绑,要走了三分的经营权。
高家远在东南方,与位于中原的简家相隔甚远,但经商之地有许多,两家在各大地区都开了不少的店铺。
这下,高家便多了许多中原地区的店源,三分啊!三分简家的经营权!
果然,嫁女儿是个好选择。
即使是远嫁,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