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断片不至于,但也是真的没记得什么,本来心情就复杂,再加上喝了酒困意上头,说什么都没过脑子,早忘了。
“没什么。”没太过多注意祁屿的表情,纪铭轩兀自起身,没顾衣服上的褶皱,伸手把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刺眼,纪铭轩却能这样坦然的直视面对——他几乎失去了人该有的本能,刚醒来时该有的茫然,还有就连睡觉也放不下的警惕。
小柯那天训练的短暂休息时间跟他东一句西一句得闲扯,不知怎的就谈到了每个人在黎明被记录下来的武力值,那些数值会按照每次考核的分数到最终计算结果,提升或降低,低到一定指数的人会被安排成为合格者的靶子,而这来来往往的人们,层层叠叠的数据里,小柯说有三个人是至今没能被人超越的。
当今的黎少,被逐出会开酒馆的纪铭轩,还有当年为情牺牲的黎会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这句话还是很对的。
小柯还说,他们的身体机能都几乎违反了人类身体机能的根本,比起人,更像是一台机器。就比如纪铭轩,他抡起来那一脚,冲击力足以踹断一个人的腿。
“说来是挺奇怪的,那老小子一点痛觉都没有,听说宣布黎会长死亡以后,有逃难生存下来的人去找过他,把他肋骨都踹断了,他硬是一声都没哼。”
不,祁屿那时就在心底否认了他这句话,他从不觉得有人是不知道疼的,他才住到山庄没多久,大雨那天,纪铭轩的手臂还有身上的伤…他不是不知道疼。
“纪铭轩…你能不能让我看看…”祁屿下意识伸手去拉纪铭轩的胳膊,抬臂时却正好碰到男人端茶的手,那杯茶还是热的,撒在男人身上,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是一点无奈,对孩子的那种。
“对、对不起。”还是怕他,祁屿低着头,没敢看那双眼睛。
纪铭轩没说什么,他没计较这些,也很难得的没有以老师的身份给他讲那些道理,只是转身,脱了上衣,在柜子里拿一件没穿过的换上。
男人身材是真的好,肌肉匀称,肤色又白,长相又足够叫人着迷,那些姑娘见之倾心也是真的合乎常理,但这些都不是祁屿愣住的原因,他不是第一次见纪铭轩这身材了,可那些被衣物常年遮掩的皮肤和肌肉,还有纵横交错的伤痕,新的旧的,触目惊心,都是祁屿第一次,这样清晰的看。
那天,没来得及道别,纪铭轩换好了衣服,给他简单弄了点早饭,什么也没说,只是门关上,祁屿的心也随之一沉。
行动进展顺利,在所有人整装待发行动前,路璟给他留了最后一张纸条,什么重要的信息也没有,只有两个字。
平安。
祁屿拿着那张纸条嗤笑出声,路璟的有趣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这个人虽然不是那么容易接触,但是他总对熟人以一种直白的温柔,就像现在,这张纸条上,原本处处展现沉着冷静的字迹,此刻却因名为担心的情绪而慌乱,薄薄的一张纸都快被那失了分寸的力道划破。
他把那张纸条攥在手里抵在心口,如写字的人那样,诚心祈祷一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