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屿已经离家三年,只偶尔才传回来一点消息,而他,自从任务结束后,他就不再肩负未来队长的重任,从武到文,后来经于各方面考虑选择离开,那次重伤对他的未来生活影响不小,也不仅是腿那一方面。
例如判决当日那一枪,因送医及时保住性命却也无可避免的造成一些无法逆转的伤害。总而言之,相比于曾经,席璟峰现在的身体素质,与之前相差不止一星半点,这也是如今郑雨肖干脆搬来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原因之一。
一开始,郑雨肖的确是为了任务顺利进行,虽然小时候经历过家破人亡,体会过留宿街头,但他怎么说也是个天生的少爷,想必最初纪暝霄把照顾他的这项任务交给郑雨肖的时候,这小子也提出过反驳,可那时候,他一心想顺利完成计划,让他恨的小时候借口出去找吃的而跟别人离开的好哥哥,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低三下四,屈膝弯腰才能干的活,郑雨肖虽然从没表达出过不悦,但席璟峰感受的到。
可是后来,席璟峰出院,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牵绊应该也就从出了医院大门那一刻结束,而作为不同部门,一个不能以真实身份站在人前,一个忙于生死之间,也许一别就是一辈子的可能,却没想到,郑雨肖竟然找吴晟问了席璟峰的住址,每天准时准点的来,一陪就是一天,到最后干脆软磨硬泡以跑来跑去不方便,拎着他那不多的东西住了进来。
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有客房两人起居习惯也相差甚远,但朝夕相处也不少分毫,席璟峰怎么可能猜不到郑雨肖藏着那点小心思。
那点只有老远才敢偷偷移过来的眼神,还有每一次试图跟他牵手的不经意。
男人头疼的皱了眉,看向趴在沙发上正呼呼大睡的少年,一时间也没了下话。
他当然清楚有些事迟早要面对面说开,甚至可能直接把某段关系画上不怎么完美的句号,但是...那孩子没了哥哥,失去了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有一段时间郑雨肖总去纪铭轩海葬的地方,站在海边遥远的望,低垂的眸里分明黯淡了,藏不住的思念和愧疚,他无从诉说,也体会不了纪铭轩面对他那样直白的恨意时,露出的开怀笑声。
他永远不能体会到,当纪铭轩以自己的死作为交易找他合作的时候,那个便无表情的人又有多痛。
少年没有亲人了,也是那时开始,郑雨肖开始恐惧一个人在一间房子里生活,即便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也是他死皮赖脸非要搬来跟席璟峰住的原因之一。
席璟峰又该怎么说破呢,怎么才能说通的情况下,郑雨肖能够接受,还能不伤心呢?
事实上,老天并没有给他考虑的机会,纸包不住的火,在又一个清晨,席璟峰照常来到花店准备营业前最后的清洁时,烧破了天。
自打辞职,席璟峰也清闲了一阵,他实在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就在梳理被打乱的未来规划时在其中添了一项花店老板的身份,也算符合他的性格,店里的花被他精心照料,娇艳欲滴的盛开,老板又是这么一个数一数二的大帅哥,自然就招来不少人闲逛,同时,在A城也就愈发出名。
“璟峰哥,好久不见呐。”来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乌黑的头发披肩,铃兰花卡别在耳侧,还是那身熟悉的连衣裙,水蓝色,适合极了她本就纯真的心性。
多年不见,席璟峰闻声先是一愣,仔细的瞧了眼前的丫头一会,这才敢于确认,此人正是他出任务前在A城老住所邻居家的姑娘陈莉,算不上青梅竹马,但怎么说也是兄妹。
想来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有机会再见。
“是好久不见了。”真如对待亲妹妹那般,席璟峰露出一个少见的温和笑意“不是说成年后打算出国?怎么没去?”
陈莉眨着一双黑眼睛,不悦的撇了撇嘴“国外有什么好的,我现在想,多亏我坚持留下来了,要不然我们还没机会重逢了呢!”
出国留学对于普通甚至偏贫困的单亲家庭来说实在负担,席璟峰当然明白陈莉的话里没说出口的意思。
果然还是那副孩子脾气,任性又懂事。
“璟峰哥,我...可以留下来吗?”收敛了眼里的光,陈莉犹豫的问。
“留下来?”席璟峰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想留下来,我可以帮你照看花店,如果需要应聘,我也可以按照正规流程...总之,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早在四年前,陈莉的母亲就被确诊为肝癌晚期,没钱治病,所以只能带着绝望等待一个已成定局的结果,而那时候,恰巧是席璟峰在黎明身份暴露,殉职的时候。
陈莉的崩溃并不像预料中的孩子那般歇斯底里,她平静的接受了,然后拿出几年来打工的积蓄给母亲办了葬礼。
“后来,我得知璟峰哥你没死,我就一直在找你...”原来这么多年的分别,他的妹妹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郑雨肖来的时候正是午时,他几乎每天准时准点的过来,就是为了陪着他吃顿午饭,席璟峰跟他说过几回,市局离花店一个在城中央一个在郊外,来来回回的跑根本犯不上,更何况他又不是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但郑雨肖左耳进右耳出,几次之后,他也就不再劝阻。
少年诧异的看了眼正和席璟峰谈天说地的姑娘,要知道当时花店刚刚开起来的时候,郑雨肖也问过他要不要聘员工,几次都被以不喜欢人多否决。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不是不喜欢有人在你身边吵嘛,还是终于承认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放下手里买回来还热气腾腾的饭菜,郑雨肖看着陈莉挑了挑眉。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电视上一次又一次报道的被祁屿大英雄击毙的罪犯,那个拿人命当玩笑的疯子...
一瞬间,陈莉几乎差点被吓哭了“纪...纪铭轩?你不是死了吗?怎么...”
郑雨肖被她说的一愣,神色微不可察的变化,又转瞬即逝“我叫郑雨肖,不是纪铭轩。”
“郑雨肖?那你怎么和他...”长得那么像?
“他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