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的塑像在房间正中,光线亮了起来之后便显得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供卓和香案都收拾得很干净,非常干净,干净到不见一丝灰尘。
“元帅”身后还依次供着很多牌位,香炉往后是阶梯状的实心木头架子,神位高低错落的摆着,用很大的神龛笼罩着,有深色的帷幔垂下来,帷幔后的神位隐隐约约的。
白婆婆慢吞吞地从旁边的红木四方桌上沏了一搪瓷杯热水,里头是碎茶沫子和老茶根,杯身是褪色的红色字,有些字已经掉的看不清了,只能依稀看清大概是七几年的时候某钢铁厂发的什么纪念礼品或者职工奖励之类的。
叶鹿鸣突然想起来,这位白婆婆据说以前也是根正苗红的厂职工来着,生下几个孩子都是厂子弟,然而那个时候改革开放已经是不包分配厂子弟工作了,于是孩子几个好好读书出口留学做生意,发达后才把白婆婆接过来。
“元帅”来了以后,白婆婆才开始帮人看事情,白婆婆在国内的风评就很好,来了国外在当地的华人中也颇为声名远扬。
白婆婆喝了一口水,在竹编的藤椅上坐下,呼吸变得缓慢,看过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啪”一声,房间里方才打开片刻的灯一下全暗了。
房间的里明明是暗的,明明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叶鹿鸣却清晰地看到了白婆婆脖子上暴起来的青筋。
叶鹿鸣卧槽了……
他不敢大不敬地说出污言秽语,只敢闭紧颤抖的嘴唇偷偷把脏话咽进肚子里。
白婆婆坐在藤椅上竟变得威风凛凛,花白的头发像被风吹起来那样猎猎飘起,她佝偻的身子猛然摇晃,手上做出握缰绳的动作,就像骑在马背上,上了年头的藤椅禁不住她这样大的动作,“吱呀吱呀”地叫唤起来。
叶鹿鸣震惊,震惊中难掩对未知之物的尊敬与畏惧。
他的手臂在一阵阵发麻,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沁出来。
大约过了五分多钟,白婆婆安静下来,她大刀金马地拿过摆在一旁的福地老酒,不用起子,随手一拧就把酒给拧开了。
她开始说话,嘴里头的声音跟她刚才说话的语气语调大相庭径,白婆婆“咕咚咕咚”喝完半瓶酒,眼睛发亮,亮得吓人,脸色涨红,也红得吓人。
白婆婆你家中有三口人,有两朵黄花,一朵红花,家中气运恒昌,就是最近有一小人作祟。
黄花是女儿,红花是男孩,不单单是说家中子嗣,而是说这个家里有两个女的一个男的,确实一点不差。
叶鹿鸣元帅……
叶鹿鸣方才反应出这不是白婆婆说话,而是“元帅”在跟他对话,他方才应一声,白婆婆的手就朝他抬了起来。
他赶紧毕恭毕敬蹲下,把脑袋伸到了白婆婆手底下。
她摸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了疑惑的一声。
白婆婆你家敏敏小女,最近跟二人纠缠不休,一男子,另一人……
“元帅”疑惑片刻,吐出了似乎他自己也不太确定的一句话。
白婆婆非男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