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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微明,晨光熹微。
海沿岸边堆满了人。
今日是大熙村民返程的日子。
大熙和高骊国的士兵临时联合,一同维持着秩序。
却还是架不住人多口杂。
整个场面乱哄哄的。
就在这样嘈乱的环境下,一艘船悄悄地驶离了海岸。
只有裴时婉一行人注意到了。
此时的她们正排着队准备登船,也就一晃神的功夫,就被后面的人催促了一声。
为了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她们等上了船站定后,才回顾起来。
“是扶公子他们。”
说话的是崔芷。
小姑娘看起来蔫蔫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一时分不清是因为要离开故土,还是因为扶公子的离去而怅然若失。
即便她知晓“他”并非是真的公子。
金泰敏和裴希妍则与她正好相反,她们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对故土的留恋,反倒有种终于可以离开的兴然。
崔芷见状,有些郁闷地问她们为何这般迫不及待。
金泰敏像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瞧这边走来,才捂着嘴巴悄声说道,“因为楼姑娘是大熙人!”
楼姑娘?
见着崔芷一脸迷茫的样子,金泰敏才意识到她说漏了嘴。
她连忙补上一句,“就是扶公子。”
崔芷的眼睛肉眼可见地锃亮了许多,给小姑娘乐的语调都带着愉悦,“真的?”
金泰敏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
说话间,金泰敏不由得为崔芷捏了把汗,瞅瞅恩人给人小姑娘迷的,怕不是很长时间都放不下了。
她同裴希妍对视一眼,而后又默契错开。
显然她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是楼茯书曾说过的话。
她说,“有缘大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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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艘船上的李莲花几人在闲谈时也提及了裴时婉等人。
方多病后知后觉他们还不知道张家小姐事件的后续。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索性就问起了楼茯书。
楼茯书略一思索,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是说道。
十七年前,裴父随大熙使臣来经商,与张家小姐相恋,火速结亲,并在次年生下裴时婉和裴希妍姐妹两人。
怎奈张家祖训有言,历下子孙不得有双女胎,若是有此,则为大忌。
张家小姐自己本身就是双女胎中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她太知道这其中的酸楚了。
为了保全孩子性命,她提出让裴父带回大熙养。
一面是妻女三条人命,一面是几年之后就能再见。
裴父只能忍痛选择了后者。
裴父带走了姐姐裴时婉,裴母则留下了妹妹裴希妍。
此后她逢人便称只有一个女儿,不料被奶婆婆出卖。
张老家主震怒,倒床不起,其大儿子张玉趁其病难愈,夺了家主令牌,成了新一任的张家主。
自他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张如双从家谱中除名,而后将其孩子夺走卖给了邬盛,她则被锁在后院自生自灭。
这十几年来,裴父隔两年就会随使臣来此一趟,可每次都是带着期待来,败着兴致归。
张家主特意吩咐过府上仆人,一旦看见裴父,就把他赶出去。
他若赖着不走,就把他腿打折,扔出去。
上一次裴父吵着嚷着要进张府,被护院打成了骨裂。
高骊国大夫的医术不如大熙的精湛,来看过的大夫都说如若不及时治疗,恐有终生瘫痪的风险。
他只能坐船随着使臣回了大熙。
裴时婉是跟着倪恒这批使臣一同来的。
为了申冤,她假意诚服在李见山手下,只因裴父曾说过他与那倪恒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谁料她父亲口中侠肝义胆的兄弟,终是在权力与欲望中迷失了自我,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真相总是令人唏嘘的。
李莲花几人在听后也难得沉默了半晌,最后是石水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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