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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李莲花是这么解释的。
宫廷重地,在他们进入盛宴前是定会被搜身的。
像刀剑这等利器,怕是不会允许被带入宫。
故而他直接选择树枝作为“剑”,也是从根源上解决表演用具会被扣下的情况。
表面上几人都是信服的状态,至于内心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楼茯书将古琴放置在石桌上,稍拍了下衣摆后,优雅地坐在了石墩上。
她悠悠抬手使指尖轻搭于弦上,暗中劝告着自己不要多想。
再抬眼时,鸦羽般的睫毛仿佛被覆上一抹光,音符随之跃然于指间。
她要奏的琴曲是...
“隐去了离别,提笔却难写。
如霜雪,化开时最为冷冽。
一曲多寂廖,捞不起当年。
天涯路远谁人了解。
捻过花,惹了白,月下举杯敬沧海。
等风来,几许思念怎可奈。
入云间,落了白,往事飘散化尘埃。
黄粱一梦只怕此生难再逢... ”
...
一曲终,人未散。
几人还站在各自原本的位置上没有动过,除了李莲花。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楼茯书面前,声音有些颤抖。
李莲花阿楼,这首琴曲...可有词作?
楼茯书想着自己在弹奏时心里哼唱的歌词,违心地回道:
楼茯书有,但...忘记了。
楼茯书丧气的样子不像作假,李莲花反而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首琴曲之时,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在和他道别。
李莲花被楼茯书显露在外的表情迷惑了,是以他根本没往别处想。
李莲花那...我们再练一次?
李莲花有个地方的动作我表现得不太好。
楼茯书自是一口承应的。
琴音起,剑客舞,卷起一地落叶扬。
他们的配合无疑是默契的,遥遥一看,怎一句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了得。
姑娘的心思总归是细腻些。
石水注意到昭翎一直捂着胸口的位置,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石水公主,您还好吧?
虽然石水这几日与楼茯书几人关系都密切了许多,但对待昭翎还是习惯了尊称。
昭翎摇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说出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昭翎公主石姑娘,楼姐姐和李公子明明那么相配,我为何会觉得难过呢?
看到美好的画面理应共感与之同喜才对,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别离的前兆呢。
石水思索片刻,中规中矩地回道:
石水根据考究可知,诗人常常用乐景以衬哀情,这与其有异曲同工之妙。
石水乐调的烘托给人以遐想的空间,进而造成了悲情的错觉。
是...这样吗?
昭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从反驳。
她心里也潜意识认定事实就是石水说的这般。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在自欺欺人。
若是楼茯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尤其是石水的那番分析,定是要赞叹一句好模板的。
有这等悟性,不拉去现世做语文阅读理解题都可惜了。
曲子不长,但在楼茯书刻意放缓了速度的前提下,硬是延长到近半刻钟。
这一次,两人的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
解决了心头大事,几人便各自回屋歇息了。
在倒时差这方面,他们连个边都没摸。
严格按照平日的作息时间休憩,哪怕屋外天光正好。
楼茯书晚一步昭翎上床榻,因为她还需将古琴放回琴匣。
她摩挲着琴匣的外壳,若凑近些还隐约可以闻到淡淡的檀香。
她会永远记得这个在布列国的午后,男人一袭白衣视树枝为剑,随其琴音袅袅舞动于庭间。
他的一举一动皆是为己,一瞥一笑也悉数送与她。
若是时间可以停留就好了。
她想。
楼茯书将琴匣放在琴囊里,转身之前,手心下移至腰间。
腰包里不止有成堆的金块,还有一根用方巾缠裹的木簪。
那还是她在陇城时买的。
但,至今都没有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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