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日记:
最近我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体育课了,因为我发现埃文斯先生其实并不是那么坏的人。
今天的体育课,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膝盖磕破了,当然但我没有像很多同学一样幼稚地哇哇大哭。
埃文斯先生似乎很担心我。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后,他就把我带去了装体育器材的小房间,不过这次开了灯,并没有那么阴森了。
他蹲下身,凑在我的膝盖跟前,看着伤口担心地问我:“疼吗?”
我说:“不疼。”
其实很痛,但这跟妈妈以前打我时的疼痛根本没法比,我早就习惯了。
虽然我这么说,但埃文斯先生清澈的蓝色眼睛里依然充满了担忧。那双温柔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教堂里的牧师,他也总是以这种慈悲而坚定的目光看着大家。
这种目光总是温柔得让人想哭,心中暖暖的,有些发酸,好像我终于被重视和支持了。爸爸妈妈从来不这样看我。
我不清楚最近的那些事情都是什么,为什么爸爸忽然离开了,苏珊阿姨又忽然出现。我只知道,我喜欢和重视的人走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发现埃文斯先生正在舔我的膝盖。我心中非常疑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埃文斯先生哈哈一笑,解释说:“这是一种用来处理伤口,最原始的方式,动物都是这样舔舐自己或同伴的伤口的。口水里有一种物质,可以加速伤口恢复。”
原来是这样啊,我又学到新知识了。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便趁机询问埃文斯先生:“对了,你知道表字生的小见人是什么意思吗?”
“你哪里听来的?”他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我感觉一开始有点痛,但后来就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爸爸说的... …”
“这可是很难听点话,用来骂人的。”
我一愣。原来这些话是用来骂人的吗?难怪昨天爱玛以为我在骂她!
可是... …难道爸爸是在骂我?怎么可能?我想到最合理的可能是,爸爸在骂妈妈。可是昨天爸爸抱着我,这话只有我听得见,他不会真的在骂我吧?
“埃文斯先生... …皮诺曹的故事是真的吗?”
“也是你爸跟你说的?”
我点了点头。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搭在我的膝盖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目光却有些冷:“你爸就是在教你听话,教你对他无所隐瞒... …真不是东西啊。”
他说爸爸不是东西?
“你说谎!”我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一跺脚,大喊。
“我可没说谎。说谎的是他啊。你想想,他的话前后矛盾,所以至少其中一句是谎言。”
前后矛盾?
一开始,爸爸说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后来,爸爸又说撒谎的人鼻子并不会变长。
如果第一句是真的的话,那说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
如果第一句是真的的话,那第二句就是假的。如果第二句是假的,那爸爸就说谎了,那他的鼻子就会变长。
不过,他的鼻子并没有变长。
既然如此,那第一句就是假的,撒谎的人鼻子根本不会变长!
我一直从他的鼻子判断,爸爸从来不骗人!可是现在这个根基就被推翻了,难道,他根本就一直都在说谎?
如果他一直都在说谎,那么是不是就证明,妈妈并没有死?妈妈胸前那两个圆圆的球不是气球,并不是等妈妈死了,我们就吹它,这样妈妈就能飞去天堂。
爸爸一直都在说谎!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失控地推倒了身旁装篮球的柜子,球骨碌碌滚了一地。
“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啊——!”
卡琳,5月8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