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日记:
我站在高架桥的边缘,崩溃的边缘;忽然冷雨落下,我望着涛涛江浪,退意萌生。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是苏珊阿姨,她将我拉了回去,给了我一个耳光。
她对我放过多少狠话,可从未动过手。我怔住,霎时冲动全消。
我还是做不到啊。我做不到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起诉爸爸,我需要给妈妈一个交代。
换句话说,我不该说得这么光鲜,我只是不想死而已。我还年轻,其余的我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但我有的是时间。
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蝼蚁尚且偷生。
我也想活下去。
我和苏珊阿姨守在停尸房,前来探望的人寥寥无几。
也对,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有自己的社交圈。今天,我见到了我素未谋面的亲戚,一对中年男女,要不是如此,我压根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妈妈在世时不管不顾,如今只剩一具残破的尸体才跑来哀吊,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他们,竟然是来争夺财产的。妈妈一贫如洗,但我们住的房子是她的,是我早逝的爷爷奶奶留给妈妈的。
他们是妈妈的姐姐和姐夫,平生素未谋面,如今倒跑来争夺财产了。当然,爸爸也参与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斗争,他丝毫不为妈妈的离去感到悲伤,只是振振有词地辱骂这两个所谓的亲人:“卡门的财产是我的,她是我的妻子!”
他们你争我抢,却从未有人真的去看妈妈的遗体一眼。妈妈的身体被入殓师缝合起来,化了惨白无比的妆容,面部表情有着死人特有的僵硬。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死亡是什么。
我只觉得愤怒,一股钻心的愤怒。苏珊阿姨更是忍无可忍,冲上去,一拳将自称妈妈的姐姐的中年妇女打倒在地:“卡门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动!“
那个中年妇女挨了一拳,立刻起身撒泼,冲上去跟苏珊阿姨厮打:”哪里来的白痴,我可是她的亲姐姐,你算什么东西!“
苏珊阿姨不予理会,转头大骂爸爸:“你这个无耻下流的混蛋,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都是你害的卡门,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闭嘴,一个小三,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苏珊阿姨显然已经失去了冷静,她的脸上充斥着愤怒和不可控制的情绪。她用力地抓住中年妇女的头发,企图将她撞向附近的桌子。
这张桌子的角落看起来锋利而危险,苏珊阿姨用尽全力往上撞去,毫不顾忌可能发生的伤害。那可是桌角,她这会儿用的力道很大,这么撞上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赶紧阻止了她一把,免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如今,如果有足够的财力,就算被判了多少年,只要入狱后不停塞钱,不断争取减刑,有时候只需短短两三年,一切风声过去后就能够获释。但这仅限于有钱人,我可没这么多钱啊。
最终,这场闹剧以警察到场而结束。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心中的悲伤早已一扫而空,所剩下的只有无边的愤怒。
爸爸,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卡琳,6月1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