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平安归来的江德福回家了。
一路的赶路奔波都被归家的巨大喜悦给压了下去,以后,会迎来新的局面,再也不会有压迫,老百姓可以吃上馍馍稀粥。
身上,手上都有东西,都是他想要家人的,这些年,他那位刚过门的媳妇儿受苦了。家里的妹子,还有二哥,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江德福才进村,村子里的长辈们定眼一看,最初还没缓过神,后来知道是在外面打仗的江德福。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激动万分,纷纷上前问着,有没有在部队看见她家男人、她家爹、兄弟、弟弟的,但江德福回答不了,战场上死人太正常了,能活着回来,还没有残疾的男人,何其有幸,整个人严肃、悲悯,临近家门口走得最慢。
房门是紧闭的,门口还有晒着的野菜,处处有生活的烟火气。
他一点点地看着,双眼里红色血丝骗不了人,这个当初离家的战士,终于,终于看到了家。
啪啪啪的敲门声,屋里的江家二哥开了门,门外的光透进来,江家二哥恍惚了一秒。
他伸出双臂抱住弟弟江德福,嘴里‘啊啊啊’地发出声音,他,他怎么也想不到过去好几年还能看到弟弟活着回家,他只是哑巴,耳朵是能听见声音,很多外出的男人,有的已经确认死亡,他看过那些在家里是妇女的人抱头哭泣,哭完以后继续干活。
江德福的回村如同一颗石子砸在水里面,惊起一滩涟漪,越来越多村子里的人围到了江德福的家门口。
江家二哥立即把大门敞开着,又手比划着明天让他们来家里吃一顿,他弟弟回来得庆祝。
从地里被淑芬拉着回来的张桂兰早早心里想好了丈夫即将回来的日子,看着年轻、黝黑、挺直的丈夫江德福越过一群人看向自己,张桂兰朝着丈夫走去,一群人自觉让出一条路,他们知道夫妻二人会有很多话要说,便都打着哈哈回去。
站在一边的江家二哥自个去了灶房做饭,还拿出熏了的腊肉,又想着弟弟肯定没吃到家里的菜,马上去地里摘菜。
“回来了,俺以为,以为你回不来了,俺瞧着很多人都没了,以为你,你要让俺当寡妇嘞。”手上指甲里的泥巴还没洗掉,身上补丁的衣裳还有焦黄的杂草粘着,头上还带着这个季节里该呈现的泥巴湿度。
江德福一把抱住媳妇张桂兰,“我不会让你做寡妇,这次回来,我想带你去城里。到时候,我们多生几个孩子,我会带你过上好日子,这几年,你受苦了。”江德福带着责任地说出这番话,他爱张桂兰吗?并没有,他们的结合是江家二老安排,在江德福结的第一天就去当兵,他和张桂兰的感情都没培养深厚。
泪水湿在丈夫肩膀那块衣裳,“好,都听你的。”
半个月后,张桂兰简单收拾了下,告别了江家二哥和德花,跟着丈夫去了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