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一个神仙，怎么不在你们昆仑好好待着，跑朝歌来干嘛？”

姬发似乎感到一种微妙的沉闷，便留意到对席而坐的清歌也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索然无味。他决定借此机会开启一场交谈，旨在探听和深入了解一些事情。

知道姬发不是问的师叔他们一行之事，一想起来这个我就头疼的不行。

“因为我师父和那些老神仙，他们常说，一个人的身上有多大的担子就要撑起多大的责任，他们让我感悟这天地间所有的情感，让我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那样我才能做一个真正的神，所以我就被他们赶下界了。”

姬发听着清歌的这番言语，一时间对她不禁好奇，上下打量着她。这才仔细发现她的身上的确有异于凡人的感觉。

“那你……”

姬发这才想到并不知晓她的名字，但却这样询问有些唐突不敬。我瞧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倒也猜出了七八分。

“我叫清歌，是昆仑山的神女，但我还有个身份，我不便告知于你，等事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你会知道的。”

“那封神榜一事……”

我早就料到他会旁敲侧击的打听封神榜的事情。

“不行。封神榜事关天下，绝不可以给你。”

姬发瞧着清歌态度坚决，一下子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他还想着因为刚才所谓的近乎能够从她这要来封神榜呢。

“大王就是天下英雄，他就是天下共主，封神榜理应给他！”

"英雄？究竟怎样才算是英雄？就为了证明是否是封神榜，竟随意牺牲一个无辜生命，他四下奔波找寻术士，无非是为了蒙蔽上苍！你跟我讲，究竟什么是英雄？”

“我……”

一道争吵不休的声音吸引了他们。

“天谴已向四方蔓延，北地瘟疫横行，东方井水苦不堪言，南疆婴儿出生便会夭折，西岐有麦无实……”

我越听的越觉得熟悉，这不是师叔吗，我激动大叫起来，却不成想一下子被姬发捂住了嘴。

“别出声。”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姬发，这小子还真是头一次对我这么没礼貌，再想到他刚才那股犟劲儿，气得我直接张嘴就给他来了一口。

姬发万万没想到，这位自称神女的她，竟然会反咬自己一口。尽管疼痛难忍，他却没舍得将清歌推开，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放手，她铁定会跑出去。

“商王是天下共主，天下都是他的……”北伯候崇候虎道。

“天下！非商王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姬昌的一道声音让大家纷纷看去

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精通八卦，从未失算，卦上怎么说？”

“此卦名为无妄，弑君之事，并非正道，六二之位，不耕而获，由此观之，弑君者并非殷启，而是另有其人哪。”姬昌抬手一指。

崇侯虎呢喃:“那会是谁呢？”

众人或一头雾水或似有所觉，不敢搭话，鄂崇禹心直口快，脱口而出:“除了殷寿，还能有谁？”

姜桓楚一惊，谨慎地提醒:“事关重大，岂能信口臆断？”

大王殷寿毕竟是他的妹夫，这数年来他妹妹，姜王后与殷寿夫妻二人的关系还算的上和睦，所以作为哥哥的姜桓楚，自然是不相信这些。

除非殷寿这家伙心机重到连睡在他旁边的人都能成功瞒骗过去。

不管怎样，他还是更愿意保持谨慎态度。想啊，要是殷寿没毛病，又有妹妹姜王后和太子殷郊坐镇，他们姜家的地位不就稳如泰山了嘛，干嘛非得去当那个出头鸟呢？

鄂崇禹心想，姬昌神算，他既说殷寿继位之事另有隐情，那多半八九不离十。

鄂崇禹最后试探:“哼！你，反还是不反？”

姜桓楚觉得这个南伯侯想事情永远那么简单:“反？胜算渺茫！”

鄂崇禹扭头:“姬昌，你呢？”

姬昌抬头，幽幽提醒:“别忘了，我们的儿子还在朝歌做质子呢。”

这句话一出口，其他三个人的脸色都微妙地变化了一下。鄂崇禹左瞅瞅右瞄瞄，心里头那个气啊，觉得他们全都是些只顾着爱惜，缺乏胆识的老家伙。

“好啊，好！我这就回南都起兵，没有你们，我一样反！”

姬发听着，头疼得厉害，热血直冲脑门，终于忍无可忍，噌的一下就冲出去当面质问。

“站住！你们竟敢在这聚众谋反！”

我原本是打算拉出他的，可这愣头青简直就没有给她机会啊。

众人看到姬发那一身代表王家侍卫的仪仗甲，顿时一惊，下意识环顾四周，没听到其他动静，才松了口气。

崇侯虎轻描淡写地说:“就他一个人，杀了他！”

姬发瞬间警觉，迅速抽出佩剑。姬昌瞅见这小子似曾相识，目光顺势滑落到他腰间的玉环上，顿时眼前一亮。

“万万不可！”

他满脸激动地瞧着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话语间满满都是久违重逢的喜悦：“这是我儿，姬发啊！”

姬发心中酸痛，眼中含泪，咬紧牙关，又委屈又愤怒又失望地瞪他。

八年没回家，父亲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这让他挺高兴的。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重逢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老父亲居然在搬弄是非，煽动其他诸侯谋害大王！这真的是记忆中那个严格遵守君臣之礼的父亲吗？！

姬发扭开脸，义正辞严地宣告:“我是殷商王家侍卫姬发！殷启弑父乃我亲眼所见！”

他惊怒交加地望着神色不复方才的欣喜，反而有些凝重的姬昌。

“你居然假借占卜诬陷大王，居心何在！”

崇侯虎冷笑:“看见了吧，质子当得太久了，真把殷寿当亲爹了，这样的儿子要他何用，杀了他！”

眼瞧着要打起来，这并非姜子牙所愿，但现如今自己就只是个凡人，还是先保命为好，他连忙向一旁躲去，正好注意到在角落一直观察女娲神像的清歌。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姜子牙有种见到亲人的亲切感，不止如此，我也一样，要不是刚才姬发拦着她，早就同师叔汇合了。

“师叔，我有事说……”

我还没说完就被师叔给打断了，他一脸认真起来

“你先别说，听我说，你要回去保护好殷郊，既然他爹不是天下共主，那么下一个天下共主就是他了。”随后注意到一批金甲侍卫破门而入。“一定记住了。”

姜子牙嘱咐完就赶紧趁乱逃走，全然不顾一旁的清歌。

殷郊是因为被落石砸中了脑袋，暂时陷入了昏迷，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得知他只要躺着静养，过段时间就会清醒，姜王后便松了口气。

姜王后心里头还搁着件放不下的事，一听说她哥姜桓楚要来朝歌，这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她心里明白得很，现在的殷寿已经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

朝歌大殿——四大伯侯，坐在席上。姬发和其他伯侯之子，也站在大殿之上。

“都说你算卦准，姬昌，你自己是怎么死的？算出来了吗？”

殷寿傲然俯视着姬昌，而对方只是淡然一笑，轻轻摇头。

“禀大王，占卜者，上能占天，下能占地，唯独，算不了自己。”

“那你在占卜什么？”

“卦象所示，大王啊，你将死于血亲之手啊。”

殷寿察觉到一切被看穿后，一时间愣住了，但旋即他迅速掩饰起内心的情感波动，爆发出一阵大笑。

“天下人都知道，本王为了天下百姓，将死于自焚祭天，姬昌，你就是个骗子！”

接着，殷寿下令让伯候的儿子走上前去。姬发吸了口气，坚定地朝姬昌走去，心中满是忧虑和不安。

“殷启弑父之时，你们的儿子都在场，亲眼目睹，可你们四人，不相信眼睛，看见的事实。却相信耳朵听见的谣言！你们并不愚蠢，你们就是存心叛乱！”

殷寿走到崇应彪身边继续道。

“看清楚，这些谋逆者的相貌，他们曾经，是你们的父亲，如今，他们是背叛殷商的罪人！”

这句话一出口，伯候们纷纷站出来进行解释。

“我的妹妹嫁给你，如今贵为王后，太子殷郊是我的外甥，我怎么可能谋反呢？”东伯侯姜桓楚当即说道。

“苍天为证，我从无谋逆之心。”北伯侯崇侯虎更是表明。

可四大伯侯唯有西岐的姬昌盘坐于此一言不发，而南伯侯鄂崇禹，一直坚信殷启弑父之事有异，更何况西伯候精通八卦，当即怒拍桌子。

“殷寿！你弑父杀兄，引发天谴，简直大逆不道！你！才是天下的罪人！”

面对这样的谩骂，殷寿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

“你们的父亲，把最宠爱的儿子，留在身边。”

殷寿这番话，听起来像是特地讲给崇应彪听的，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崇应彪内心深处渴望得到父爱，可偏偏他在家中不受宠，是个被忽视的孩子。

可谓是杀人诛心之论！

“谁能杀了自己的父亲，就能取而代之！”

姬发和其他三人瞬间都呆住了，对殷寿的这个命令感到极度震惊和匪夷所思，彼此面面相觑，无法相信眼前的情况。

“拔剑！”

随着殷寿的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顿时推门而入将四大伯侯围住，挡住他们的退路。

四大伯侯之子此刻盯着眼前的情景，面对殷寿的命令，心头首次泛起了犹豫。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父亲啊！无论当初他们来到朝歌是心甘情愿还是身不由己，怎么下得去手“弑父”呢？这可是一旦做了，那可是要上天责罚的啊！

“难道你们忘记，冀州城下的苏全孝吗？你不杀父，父有一天必杀你。”

回想起那日他们的兄弟死在他们面前的一幕，崇应彪率先有了行动，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他父亲面前跪下。

“父亲…”

北伯侯崇侯虎，站起了身，将他扶了起来。而就在此时他毫不犹豫的提剑将崇候虎一剑毙命。

“好，崇应彪，你现在就是北伯侯。”

面对崇应彪的表现，殷寿很是满意。

崇应彪茫然地望向父亲倒下的地方，那里已是一片死寂。他感觉有股暖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也许，他自己也难以分辨，那是父亲流淌的鲜血，还是自己忍不住滚落的泪水。

看着迟迟不动手的儿子南伯侯鄂崇禹不断的大声呵斥！:“笨蛋！动手啊！”

一直不动手的鄂顺对父亲释然一笑后，毫不犹豫地抽出剑来，决绝地转过身，剑尖直指殷寿。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是殷寿的对手，这样做意味着等待他的唯有死亡这一条路。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将剑锋指向自己的父亲。

“不！儿啊！我的儿啊。”

南伯侯鄂崇禹心急如焚地想要冲到自己儿子鄂顺身边，却遭到了士兵的阻拦。他连碰一碰自己儿子的机会都没有，最终，被士兵反戈一击，不幸身亡。

而东伯侯姜桓楚，主动用剑了结自己，将活着的机会，给了他的儿子。

“你要，活下去……”

姜文焕跪在地上，给他父亲磕头，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西伯侯姬昌虽然耳边充斥着四周的哀求与悲鸣，但他内心依旧平静如水，他知道，决定权并不握在他手中，而是在他儿子姬发的手上。他也没用同东、南伯侯那样，去怂恿儿子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默默守候，等待姬发出击抉择，无论最后结局怎样，他都坦然接受。

看到兄弟作出的决定，姬发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呆住了，喘着粗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他那颤抖不已的身体却仿佛不再受他控制，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姬发，为何还不动手？”殷寿看出了姬发的犹豫不决。

姬发眼神一变，心中似乎下定什么注意，看样子他是要打算赌一把，再去相信这个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天下英雄。

“你要为你父亲求情？”

“不！姬昌之罪，虽杀不足以解恨，此次四大伯侯，密谋叛乱，全因姬昌捏造卦象，姬昌乃是首犯，罪大恶极，杀了他，反而替他掩盖了罪恶，使天下人不明真相！”

殷寿一眼就看穿了姬发的心思，立马感到没什么意思了。

“必须让他公开谢罪啊，让天下人都知道，四大伯侯，谋反未遂，是大王当即立断，拯救了殷商！”

虽然已经看穿姬发的心思，但面对他的这番话语，殷寿还是很满意的。

“你没能把封神榜，带回来给我，有罪，你为殷商，捕获了四大叛贼，有功。”

就这样姬昌被押入地牢之中